离开秽土之地后,大地不再是紫色,绿水青山,微风习习,成为四周,墨云战舟依旧在空中疾驰,向着昭武国最近的传送阵而去,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
这次陈希没有再改换容貌,堂堂正正地回归,以他如今的身份,如今的修为,在这片玄武大陆,除了沧澜之巅外,他无处不可去,无人敢阻挠他半分,故而一行注定十分顺利。
与此同时,赢氏古族的密室内,一道咔咔之声蓦然回旋,最后一名古族修士血肉消散,身躯化作了枯骨,碎裂在地。
围绕着圆形池子,当初的二十余名古族核心族人,全部消失了,只余留下一具具碎裂的骸骨,见证着此处的凄惨。
赢成身子颤抖,默默注视着这一圈碎裂的骸骨,目中浮现了赤红,隐隐有泪水要流下。
在这二十余名的族人中,其中一人陈希也见过,正是接引他的赢风,他是众多族人中血脉之力与肉身最先消耗殆尽的。
“少族长,赢风一生以神族为傲,今以血肉馈赠,与少族长另类融合,望少族长带领我等,踏上追寻先祖之路。”
赢风死前长笑,带着浓烈的悲壮,不断在赢成耳边回旋,使得他此刻身子颤抖得更加剧烈。
不止是赢风,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消散,一具又一具枯骨倒下,他们死前的话语,仍是回旋不断。
“少族长,我等愿死,助少族长摆脱枷锁!”
“少族长,我等甘愿献出性命!”
这一道道声音,是血的交织,是性命的相托,在赢成脑海挥之不去,使得他目中泪水隐隐凝聚。
赢成自幼成为家族的少族长,心性非同一般,在残酷的家族争斗,与修仙界的磨练下,他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只要能成功,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此时此刻,他看着着一圈的骸骨,在见证这么多族人为自己死去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保持着最后一抹柔和,那是仅对自己族人的柔和。
“牺牲了这么多族人,我的修为还是无法迈入元婴后期,上天注定我无法离去么?”赢成喃喃,神色中的悲伤更浓了,一滴泪水快速在眼眶凝聚中,眼看即将落下时,一只干枯的大手无声地落在了其肩膀。
在一声叹息声中,赢成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垂暮的老人,其目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怜惜。
“老祖……”赢成轻声唤道。
这个老人一身普通麻衣,头发苍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死气,像是刚才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般,他正是宗门之地仅存的四名元婴大圆满修士之一,古族赢氏的老祖。
这位赢氏老祖鲜少露面,在陈希崛起之前,对外就一直宣称闭关,很少有人见过其真实样貌,此刻出现后,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柔声道:“成儿,不要哭,还没结束。”
在赢成的记忆中,自家老祖平日都是极为严厉的形象,不苟言笑,这种笑容,这种柔和,他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上次见到,好像还是他刚被选为少族长,举族同庆的时候,这使得他微微一愣。
在一愣之后,赢成苦涩道:“老祖,是赢成无能,若是我能依靠自身进阶元婴后期,这些族人就不用枉死。”
“我们神族强于同阶修士,本就进阶艰难,要想快速成长,除了吸收巨量的天地之力外,更重要的是吸收神源,而在玄武大陆,二者都缺少,这便使得我们修为攀升更为困难,这……不怪你。”赢氏老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出一股无奈。
“可事已至此,族内的核心族人大多已经……无人再可提供神源血脉……”
赢成的话语还没说完,赢氏老祖干瘪的身躯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汇聚中,顺着其搭载赢成肩膀的手,轰的一声,涌入了赢成体内。
“老夫说过,还没结束,你的族人……应包括老夫在内。”赢氏老祖全身金光璀璨,双目更是爆发出无法直视的金光,平静开口。
“老祖……”赢成低声呼唤,有点难以置信,可是在这低声呼唤之后,他神色凄厉,猛地发出一声惊天怒吼,震动整座密室。
“老祖,不要啊!赢成宁愿不去玄仙大陆!”
“傻孩子,老祖本就寿元不多,苟存于世,有何用!以老夫的性命,换你他朝崛起的一线机会,值了!”赢氏老祖含笑,其手死死地按住赢成肩膀,任凭赢成如何用力,却硬是挣脱不了半分。
赢成身子颤抖,双目血红,眼睁睁地看着,随着那金光的流转,赢氏老祖面容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狰狞,看着其大片大片的白发,带着干枯的血肉,疯狂落下,看着那对沧桑的双目,在金光涌动中褪去,快速消散。
在这一刻,赢成内心滴血,双目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猛地落下。
“记住……寻到神手族,那里蕴含你崛起的契机!”在最后一句话语回旋时,赢氏老祖身上的金芒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抹始终保持微笑的面容,永久地存在赢成记忆中。
再次咔咔一声,赢氏老祖那具没有半点血肉的枯骨倒了下来,倒在了赢成的怀中。
流着泪水,赢成失魂落魄,双手死死抱紧怀中的枯骨,任由狂暴的金光在体内肆意冲击,产生的极致痛苦,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同时在这阵失魂落魄中,他的气息再次疯狂地攀升……
再说陈希,在几经传送后,他也终于回到了燕国地界,望着旧日熟悉的景色,他神色露出思索。
“那个地方也是时候该再去一趟了!”片刻后,陈希看了一眼灵兽袋,身形一晃,立刻消失在天边。
不久,陈希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越州城附近,不过他没有选择返回越溪宗,而是向着虎头镇方向继续疾驰,直至他来到虎头镇数十里外,一片荒芜之地,身形才猛地停下。
“牧原家族……”看着天空,陈希神色露出一阵恍惚,随后大袖向着天空随意一挥。
在这一挥之下,其目中所看的虚空,顿时浮现出大量的阵法符文,在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后,蓦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陈希身子一闪,立刻消失在裂缝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