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明在听到辰巳两字的时候心中已经明白了。
松腴的举动太有目的性了。
那个婆婆莫非是冯家的故人。
冯家如今就剩下自己和盼儿两个，现在是经不得风浪的。
他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只能先稳住奴婢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夫人说跟我讲过。我不想夫人心中有什么负担。当然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对了，如果夫人还是心里不舒服，你就去请盼儿过来。”
“是您义妹？”
“对，她现在在京城，让她陪着夫人我也放心。”
“是，奴婢记下了。也不会跟夫人提起您问奴婢的事。就跟夫人说是问了她最近的饮食。”
“很好，你下去吧。”
周晴明吩咐人下去之后，停了手里的药方。
他不禁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凡是大夫，药方净手之后，能救人，也能害人。
对他们而言，是一把双刃剑。
冯太医并非无辜，他贪恋了钱财，落入了最高级猎人的陷阱，所以死的也不冤枉。
没有人是无辜的，他周晴明也不无辜，手上也曾人命无数。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皇后能好好的活着，万寿无疆，哪怕再祭奠万万人的命又何妨呢？
周晴明在药房之中又添减了几味药，亲自去药房抓药，煎药。
药房的小厮笑着道：“老爷，让奴才煎药吧？”
周晴明直接拒绝道：“不用你来，我亲自煎，这几日我都不出去，放你几日的假。”
小厮惊讶之余又都是惊喜，便笑着道：“那就辛苦老爷了。”
周晴明醉心医术，很多时候也是泡在药房的，小厮没有当回事。
且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他一个奴才，听命就是。
周晴明端着煎好的药给松腴送去，院子里的奴婢也都惊讶。
“老爷让我来吧？”
“不用了，这药我加了药引子，需要它趁热喝的。”
“那好，我叫醒夫人。”
奴婢进屋把松腴唤醒了，她在看到周晴明的瞬间就清醒了。
看着他端过来的药碗，立刻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辛苦，你不必做这些，让煎药的小厮去做就好了。”
松腴是知道周府有煎药的小厮，且经验老道，煎药很稳妥。
“他家中有事，我让他回去几日，这几日就我来给你煎药。”
松腴不想给周晴明添麻烦，便道：“那也不用你来，你去忙你的，妾身这里奴婢有好几个，哪一个都能去煎药的。”
周晴明却不语了，反而是沉默着把药碗递给了松腴。
松腴看不透周晴明到底在想什么，面度下的脸和身体里的心思一样让人看不透分毫，也让人有些无力了。
“是妾身说错了话吗？”
一旁的奴婢想帮周晴明端着碗给松腴却被周晴明拒绝了。
那奴婢笑着道：“夫人，老爷这是心疼您，想为您做点事，您还是让老爷帮您煎药吧。”
松腴愣了愣，从未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她知道奴婢一定是误会了，可她也不想解释，就让奴婢下去。
她接过周晴明的碗，低头喝药，喝了一口顿住，抬头看了一眼周晴明。
“药可能有点苦，我给你拿果脯？”
周晴明表情没什么变化，望着她的眼中甚至还有几分温情。
松腴立刻低头，她把碗里的药给喝尽了。
“不哭，再说良药苦口，总要让病痛知道苦的滋味才会离去。妾身无碍，不用吃果脯。”
吃药吃果脯的恐怕另有其人。
不然周晴明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果脯呢？
松腴忍不住想到宫里，也就是当今皇后喝药算是难，皇帝都为此想了不知道多少稀奇古怪的办法来给皇后辅药。
被人心疼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我想再睡一会，老爷你去忙吧，晚上若是不想回来睡……”
“这几日我跟宫里告了假，都在府上，晚上也回来住。”
周晴明堵住了松腴的嘴。
松腴说不上周晴明哪里怪，总觉得他是太过热情了。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一个人，可种种举动让她有些不安。
但许是药物发挥了作用，松腴有些昏昏沉沉，她想着，自己果然是病了，看到什么都爱胡思乱想，就如刚刚那碗药，竟然让她想到了……
算了，她怎么能这么揣测周晴明呢？
他救过那么多的人，不会单单害她一个的。
周晴明在松腴躺下之后才端着药碗出去，药碗直接被刷干净了放好，药渣也一并处理了。
且当日送去盼儿府上的帖子得到了回复。
盼儿明日就会过来看望松腴。
周晴明已经交代清楚需要盼儿做的事，因此第二日他让人接了盼儿进来之后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只是眼神交流了几分。
周晴明已经让人去查了那日的婆婆，也得到了一点眉目。
他今日还要去见那人，因此就没有在家里停留太长时间。
盼儿带着人跟着奴婢来到内院。
进门见到了松腴，只是看了一眼松腴的脸色，盼儿就顿住。
但也只是一瞬间，便笑着上前道：“嫂嫂身子可好些了？我来看你了。”
松腴抬头见盼儿进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让人搬了凳子给盼儿。
“我不便起来，就不向你行礼了。”
“你可别折煞了我，你是我的嫂嫂，不需要向我行礼。”
盼儿有诰命在身，是一个贵妇人，自然能当得起一个太医夫人的行礼。
松腴知道是她抬举周家，也或许是跟周晴明的几分兄妹情谊。
伺候的人端来了热茶，见主子们有话要说，都识相的下去了。
盼儿上来握着松腴的手，指头好像是无意的搭在松腴的脉搏上。
“嫂嫂身子可好些了？我昨日听哥哥说起你病了心里有些愧疚。哥哥平日帮衬我良多，你病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嫂嫂，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做外人看待的？”
松腴被盼儿质问，一时有些尴尬：“怎么会呢？我和老爷没有把你当做外人，我，我只是小病，若是这样都惊动你，那岂不是太矫情了？”
松腴不想让盼儿有什么负担。
她知道盼儿平日挺忙的。
虽然已经成亲，可如今还是跟着玛颜珠出入世家之中，很受福晋们的欢迎。
盼儿把松腴的手放进了被子里：“那算什么？都是一家人。哥哥托我过来看看你，也是想让我开解你的心结，嫂嫂，你能跟我说话到底是在苦恼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