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亲自拎水桶的风景不常见,不确切的来说是他们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见了这一次。
这里关着的人都是有罪的宗亲。
几个人在一起下围棋,而宁泽涛就是负责给这几位打扫卫生,煮茶的。
何柱是战战兢兢的跟着,眼睁睁看着胤礽把水桶给拎到屋里,宁泽涛动手开始打扫屋子,擦洗木地板。
而胤礽则是在一旁帮忙。
几个宗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错过来看。
见着何柱了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这人是谁?看衣裳是个世家子弟吧?”
“这位是太子殿下。”
何柱已经麻木了,几个宗亲顿时如遭雷击。
“太子殿下?!”
几个人顿时跑过去一起跪在地上,给胤礽请安。
胤礽皱眉,正干活呢,实在是不想搭理几个人。
“你们等孤忙完再说话吧。”
他敷衍了一句,可几个宗亲哪里还敢让胤礽擦地?
不知道胤礽身份的时候还好,可现在知道了,他们几个罪人,若今日敢让胤礽伺候他们,明日的饭还能不能吃得上是个问题!
于是几个人凑到前面去:“哎呀,太子殿下,您大驾光临,真是让宗人府蓬荜生辉,怎么,怎么还能让您帮着干活呢?”
“是啊,不能让您帮着干活!您歇着吧!”
胤礽看了一眼地上继续擦地的宁泽涛,对着几个人温和道:“孤怎么就做不了,他不是也做了吗?”
说着伸手指了指宁泽涛。
宁泽涛心中忍不住叹气,胤礽这就是故意的。
果然几个宗亲一看,顿时过去把宁泽涛给拉起来。
“你别干了!我们干吧!只要不让太子干活,让我们干什么都成!”
小命要紧,他们再不说废话,直接动手就干活了。
没了这个活,宁泽涛不想和胤礽这么干站着,就继续下一项活。
围着伺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心想这又是要干什么活了?
只见宁泽涛去找来几身脏衣裳,坐在水塘边准备开始洗。
刚碰到,胤礽就在一旁跟着洗衣裳。
“太子殿下,脏,您还是坐一旁谢谢。”
宁泽涛不想让胤礽碰旁人的东西,且他是真的觉得这些衣裳脏。
胤礽挑眉:“孤就想帮着你洗,衣裳是脏,可你不也碰了?”
“奴才……我和您并不是一样的人,我能碰,是因为我比他们还不如呢……”
说到这里看着胤礽的眸子之中酝酿了冷意,才住了口。
几个宗室刚擦完了地,又见着胤礽和宁泽涛在洗衣裳,顿时有些无语。
这宗人府里的活平日是这样多吗?
几人谁也不敢耽搁了,赶紧过去把脏衣裳从宁泽涛和胤礽的手里夺过来。
“哎呀太子殿下怎么能劳烦您洗衣裳呢?这衣裳恐怕承受不起了,您还是歇着去吧。”
说完了几个人一起看着宁泽涛,眼中是透出了哀求。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胤礽是冲着宁泽涛来的。
宁泽涛无奈的起身,带着胤礽一同回了屋里。
接下来的活不重,就是煮茶。
当然这茶不是给自己煮的,是给几个宗室煮的。
不过今日几个宗室恐怕也不敢喝,他就捡着好茶叶,当然这茶叶平时胤礽肯定是不会入口的。
宗人府再好的茶叶,在毓庆宫都是不能入眼。
可人已经来了,也忙活半日了,若是不给一口茶水,似乎也不太像话。
于是茶水煮好之后,他捡了一个最好的杯子,盛了一杯茶水放在胤礽跟前。
“不是好茶叶,您凑合一口,等会还是跟着何柱回去。”
胤礽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没搭理宁泽涛。
他爱来就来,想走才走。
这茶叶喝着涩口,自然让胤礽有些不适,不过喝着也熟悉。
上一辈子自己在宗人府也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喝的茶叶还不如这好的。
他还有什么好挑拣的?
不过是个茶水罢了。
“您该走了,时辰差不多了,太傅恐怕都要等着了。”
“今日孤是陪着石小姐出来逛街,不用去请太傅的课。”
宁泽涛:……
他抬头看了一眼胤礽,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您陪着石小姐出来的,那就应该好好陪着人才是,您把人丢下过来这里干活算什么?让皇上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为了我这样做,不值当。”
胤礽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脸色也落了下来。
“你是铁了心的要把孤给推开是吗?”
宁泽涛张了张嘴,心里那个是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见他不出声,胤礽也不催促,心里知道宁泽涛此刻的心思,他冷哼了一声。
凑近了宁泽涛伸手握着他的手。
只是几日的功夫,这手已经粗糙的不成样子了,看来这里的粗活是没少干。
“累吗?”
“不累,刚刚好。”
身体累了,他才能少想点东西,累到极致了才能睡着。
所以这些日子他在宗人府都是什么活都抢着干,什么都做,把那些伺候的人都看呆了。
被交代要欺负他的话都没处下手去。
“可是孤很累。很累很累,孤每日都看不到你,吃不到你给孤做的饭菜,孤想念的累,晚上不抱着你,孤也不喜欢,孤睡不着也累,孤心里知道你躲着孤,孤伤心,伤心的也累!”
一个奔四的大男人正儿八经的在这里说他的委屈,说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宁泽涛也睡不好,也累,可他知道不能回去。
既然选择了,再回头算什么呢?
还是要把胤礽给拖进泥潭中。
“你,你就当没有我这么个人,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可我只是一个罪人,是一个余孽!”
胤礽听到余孽两个字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握着宁泽涛的手用了点力气,冷声问道:“谁,谁谁威胁了你?”
宁泽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他连忙摇头:“没有谁说,就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什么人。我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跟着您也算了,可我偏偏是那样的身份,跟着您,有一日被人翻出来,那对您来说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匕首,随时能要了您的命,我不想成为伤害您的对手伤害你的那个武器!”
宁泽涛的话是那样的坚定,他对胤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这个想法不会轻易因为胤礽的心思而改变。
胤礽红着眼睛看着宁泽涛,他放开了宁泽涛的手。
宁泽涛有一瞬的心慌,他的手想追上去抓住胤礽的手。
想说几句软话哄一哄胤礽。
可是不能,他不能。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以为是为了孤好,所以就完全不顾及孤的心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