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来到她额娘院子里,她额娘正对着地面发呆。
听到动静脸上立刻扬起笑来。
“过来了,王爷呢?”
“他午歇呢,让阿玛不用担心,王爷就是这个直爽的性子,今日来估计也并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知道了,他就不会有今日夹菜的举动了。
“哎,也是。若是知道了,估计已经闹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了。”
易梦额娘叹了口气,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担心易梦的病情,只是担心被皇后娘娘知道。
易梦勾了勾唇,又扯平了唇角。
松针给她搬来一个凳子,她安安静静的坐了。
易梦额娘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女儿,一时心情复杂。
为什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并没有在意这些,但到注意的时候已经晚了,想治也治不好。
“你阿玛和我现在都在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你代替你姐姐去给雍亲王选妃……若当初去的是你姐姐易如,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状况了。”
易梦额娘的话让易梦心中生出一丝苦涩来。
很淡,也很快就没了。
她只是低着头听话,并不辩驳。
松鹤红了眼睛,强忍着泪水。
主子都什么命!当初要求她去的是老爷夫人,如今埋怨的也是他们。
他们还想怎么着?难道想让大小姐再给王爷当王妃不成?
这想法一出,松鹤倒吸一口冷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易梦额娘,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松鹤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还没到夏天最热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易梦啊,额娘有些话想跟您说。本来是不想说的,可你现在病的越来越重,还是不得不和你说几句。”
易梦抬头看了她额娘一眼,眼中毫无波澜,甚至可以说眼底透着明了。
这眼神给她额娘看的愣了片刻,也就把那些羞耻心抛开了。
“你的病日后想要为雍亲王生育子嗣也难,你阿玛和我的意思是,不如想办法让王爷接受了你姐姐。到时候你就把王妃的位子让给你姐姐,你呢,做一个侧妃,你没孩子也没关系,你姐姐不会苛待你。到时候你姐姐多生几个,你若是膝下寂寞,也可以养着她的孩子,你觉得如何?”
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说完了就好像压着心里的那个石头搬开了,易梦额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松鹤没等易梦开口,先哭着问:“夫人,您,您这是想逼死王妃吗?”
易梦额娘立刻不乐意了:“主子说话,你一个奴婢插什么嘴?是雍亲王府的水把你胆子养肥了不成?是忘了乌拉那拉家的规矩了不成?”
她嫌弃松鹤的意思明显,这表情自然,像之前嫌弃易梦的时候一样。
“可您明明就知道王妃的病情!您还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老爷和我都是为了易梦好!”
“您和老爷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大小姐去雍亲王府吗?还是说大小姐如今攀不上其他高枝了,非要抢王妃的?”
“松鹤……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柔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个女子扶着丫鬟走进来,女子生的和易梦有几分相似,可更加的美,但若说是白,自然没有易梦白。
两人站一起当然还是易梦更加耐看,但明显易如更健康。
“王妃来了。刚刚用膳我身子不适就没出去,听说王爷爷来了?”
松鹤撩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想给易如看到。
伺候在易如身边的巧儿看到松鹤抹眼泪,眼中带了一抹鄙夷。
嘴边甚至挂着的都是不屑。
“王爷午歇呢。”
易梦语气不变的重复了一句。
“大小姐,虽然这里是乌拉那拉家,但见到王妃不行礼,恐怕传出去旁人会说嘴吧?”
松鹤不肯让易梦受委屈,她咬着牙被易梦额娘和易如盯着看,就是不肯让步,仿佛是说,你要是不请安,我就去跟王爷告状。
“倒是小看妹妹了,你如今果然是王妃了,来家中也学会摆王妃的谱。不过,也是应该的,谁让我自己没有福气呢?”
她说着上前给易梦行了一礼:“给雍亲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金安。”
“姐姐起来吧,我是没福气。所以你们觉得我这个王妃之位可以继承吗?”
她目光直白的看着易如还有她额娘,被看着的两个人顿时一哽,有些话都卡在嗓子眼里。
但话都说出来了,再有这样的机会也难,万一被胤禛知道了易梦的病,若是闹出和离,日后乌拉那拉家在京城算是没办法抬头了。
易梦额娘咬了咬牙,狠心道:“不是额娘和你姐姐觉得什么,是你自己的身子不成。你若是能为雍亲王生下继承人,我也绝不提这件事,但眼看着雍亲王年纪都大了,皇后娘娘难道不让人看着府上吗?”
易如在一旁也跟着道:“是啊,皇家都是要脸面的,万一被人知道王妃的病,就是暗中让人处死也未可知,阿玛和额娘只不过是未雨绸缪,这已经是迟了,王妃还要体谅才是啊!”
易梦疲惫的点了点头。
她真的有点累了,若是能即刻解脱了,不管是借着谁的手,好像都还不错。
“那额娘,姐姐,想必你们已经有所打算了吧?不如现在就跟我说说,若是能配合的,我也愿意配合,毕竟乌拉那拉家的荣耀比我个人的生死更重要,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
听了易梦这话,易梦额娘的脸色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