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抬头望去,但见那大轮寺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怕不有数百间殿宇。寺周云雾缭绕,终年积雪覆盖,对面另有一座更高更险的山峰,两相对峙,气势磅礴。他不禁暗叹:“好一处佛门圣地,果然气象不凡。”
那上山之路,乃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的石阶,宽不过尺许,一侧是冰壁,一侧是万丈深渊。石阶上积雪盈尺,滑溜异常。寻常人莫说攀登,便是看上一眼,也要头晕目眩。
石嫂等人见到大轮寺,眼中皆闪过异色,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一幕恰被卓不凡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断剑,眉头微蹙。
行至山脚,无心忽然转身,对石嫂等人合十问道:“不知几位施主要往何处去?小僧可指个方向。”
石嫂与乌老大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小师父,我们此行正是要往大轮寺。”
无心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道:“既然如此,便请同行。”他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心中暗忖:“这几位灵鹫宫的施主,不知往大轮寺所为何事。师父常说要广结善缘,小僧且带他们上山再说。”
上山之路极为险峻,石阶覆冰,稍有不慎便会滑落深渊。周通见状,默不作声地走在王语嫣与阿碧身侧,每每二人脚下打滑,他便暗中运起内力相扶。卓不凡冷眼旁观,见周通内力精纯,举手投足间已臻化境,不由得想起当年灵鹫宫中那个憨厚朴实的虚竹,心中五味杂陈。
众人各展轻功,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山顶。但见一座宏伟寺庙矗立眼前,朱墙金瓦,飞檐翘角,门前两尊石狮威严肃穆。寺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大轮寺”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隐隐透出一股佛门威严。
奇怪的是,寺门早已大开,数名小沙弥分立两侧,似是等候多时。为首一位年长些的僧人上前合十道:“阿弥陀佛,住持早已算得贵客今日将至,特命小僧在此迎候。”
无心闻言面露讶色,他虽知师父佛法精深,却不知竟能未卜先知。众人随着小沙弥步入寺中,但见院内古木参天,殿宇重重,香烟缭绕中传来阵阵诵经声,令人心神宁静。
穿过前院,来到大雄宝殿前,远远见到一位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背对众人,正在焚香礼佛。那僧人身形矮小,佝偻着身子,虽未转身,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众人随小沙弥穿过回廊,但见大雄宝殿内香火缭绕,梵唱低沉。那红衣僧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神光内蕴的面容。无心连忙上前合十行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老僧微微颔首,目光如古井无波,却在扫过众人时泛起一丝涟漪。他双手合十,声如洪钟:“老和尚恭候诸位多时了。”
卓不凡心中一凛,暗忖:“这老僧看似年迈龙钟,但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隐现,分明是内功已臻化境之兆。不想大雪山大轮寺中,竟还藏着这等深藏不露的高僧,只怕修为更在当年的鸠摩智之上。”他目光微转,却见那老僧的视线在周通面上停留片刻,眼中竟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似是故人重逢,又似惊疑不定。
这时,无心已抢步上前,合十为礼,声音清亮:“师父,弟子回来了!”转身向王语嫣等人引见:“这位是小僧的恩师,大雪山大轮寺的住持,桑杰嘉措大师。”
他随即一一引见来宾:“这位是姑苏曼陀山庄的王语嫣王姑娘,这位是星宿派的丁春秋丁老先生,这位是周通周大哥,这位是少年成名的剑客独孤剑,是王姑娘的小徒弟,这位是烹调手艺冠绝江南的阿碧姑娘。”说到灵鹫宫四人时,他语声微顿,面露难色。
石嫂是四人头领,见无心停顿了一下,于是很沉稳的上前,双手奉上一封泥金拜帖,声音平静无波:“老身灵鹫宫石嫂,这三位是卓不凡卓先生、崔绿华崔姑娘、乌老大。此番冒昧造访,是奉我家宫主之命,特来拜会大师。”她言语简练,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
桑杰嘉措接过拜帖,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当看到丁春秋时,白眉微不可察地一动;及至周通,却又多停留了片刻,方才合十还礼:“阿弥陀佛,远来是客,诸位不辞辛劳莅临寒寺,老衲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卓不凡冷眼旁观,见这老僧虽言语谦和,但气度渊深,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丁春秋却轻摇羽扇,呵呵一笑:“久闻大轮寺乃佛门圣地,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寒暄之际,无心已按捺不住旅途见闻,低声向王语嫣道:“语嫣姐姐,待会小僧定要给你们安排一处绝佳的住处,那里视野开阔,正对着传说中的须弥山呢!”
不多时,桑杰嘉措唤来知客僧,温言道:“带灵鹫宫的诸位施主往西厢禅院安歇。”随即转向无心:“你既与这几位小友投缘,便由你安排他们的住处吧。”
无心喜形于色,连忙引着王语嫣等人穿过重重殿阁,来到寺院后山一处僻静的院落。但见此处背倚绝壁,面临深谷,对面一座巍峨雪山直插云霄,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诸位请看,”无心指着对面雪山,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那便是佛经中常说的须弥山了。传说那里就是道高僧贡嘎大师的埋骨之处,师父他们总说我是贡嘎大师的转世,可是我每次想去那里看看的时候,师父他们总是不允许,说时机不对!唉......”
王语嫣闻言,轻声安慰道:“万事皆随缘,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用心急!”
无心正待细说,却见阿碧忽然指着崖下云海惊呼:“你们快看!那云海中好似有个人影!”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云海翻涌之间,隐约似有个灰衣人影在对面山崖间一闪而过,身法之快,竟不似凡人。独孤剑手按剑柄,眉峰微蹙:“好俊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