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缓缓精神的,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可贺宏进等不了。
“亲家,亲家母,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乡里呢,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跟他二哥不好在市里久待。”
贺宏进放下酒盅,摸着花白寸头不急不缓继续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明儿你们要是有工夫,就领我去看看宝儿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好安安心。要是抽不出时间,你们就跟我说医院在哪,我自己过去看。至于他二哥……”
贺宏进看向身侧沉默无声的贺二哥。
他这个小子人老实,来了大城市上虽然露出了一副熊样,可到底还是知礼的。
贺宏进干笑说:
“要是不添麻烦,那他二哥就还按照刚才你们说的来,让他跟那个小刘同志一起上周遭转一转,也算是见见世面不白来这一趟了。”
贺宏进这一席话,不仅表明想法,更点明了态度。
唐梅扭头看陆远征的意思。
陆远征捏着酒盅短暂沉默,看着像是在思索,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那你明儿早点把饭做好,我领亲家去医院的时候顺路给带上,回头上午就不用再让小刘跑了。”
这话是对唐梅说的。
唐梅会意轻轻点头:
“好。”
其实怪不了贺宏进一直挂着心。
要是小毛病,那人肯定上医院看看就回来了。
可现在听着话风,陆淼是已经在医院住了有一阵子了。
这要不过去看看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贺宏进真安不下心来。
之后就是回老家去了,心里也得继续思量这个事儿。
所幸现在事情敲定下来了,贺宏进心里落下一口气,笑容开朗熟络的相继给自己和陆远征倒上酒:
“哈哈,喝酒喝酒,亲家喝酒!”
……
陆淼不是平常家庭出身,这一点贺二哥早有感悟。
而这一次来京北,贺二哥心里更加坚信这一点。
怕冲撞了什么大门户的规矩,贺二哥有好奇也是守礼的压在心里。
一举一动都听陆家的叔婶以及他爹的安排。
于是隔天一早,陆远征和贺宏进拎着鸡汤和银耳粥一类的汤汤水水往医院去时,贺二哥相当谦逊随和的,也和送完孩子回来的刘小柱一道儿出了家门。
贺二哥被刘小柱引着参观天安门广场时,贺宏进和陆远征坐在车里,正在医院大院的门口等着。
而等到上午大太阳当头照,贺二哥和刘小柱已经在排队买票进故宫时,贺宏进还在等。
只不过这次换了地方,已经从门口车上进到了里面院儿里。
一整个几层楼高的医院从外面看去戒备森严,刚才光是进来就层层上报的等了半天。
现在人虽然进来了,又被拦着不让上楼……
贺宏进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只被动悬起一颗心,攥紧手忐忑的来回踱步。
等了又等,前后约莫等了有三个钟头,才听见大厅里面传出点动静,有人说“下来了”。
贺宏进急着探头往里看,可不就是他家的那个小子吗?
“小六!”
贺宏进相当洪亮的喊了一嗓子。
里头傅璟佑闻声朝外面看来。
与贺宏进和陆远征目光短暂交汇后,傅璟佑轻轻点头。
外面的人进不去,贺宏进就想他一会儿肯定能出来,可是没有。
傅璟佑在护士跟前耽搁了一会儿,之后就被护士拎着转弯往另一处去。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
贺宏进见了着急,直接往前迈上了大厅门口的阶梯。
可他才踏出去一步,门里立即有人伸手出来制止。
贺宏进道:“同志,我们是来探望病人的,怎么现在病人不让看,家属也不让看了?”
门口戴口罩的同志道:
“你们从外面绕一绕,去楼北侧。”
贺宏进偏头望了望,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陆远征托上他胳膊,率先做出应对道:
“老亲家,咱们从这儿走。”
“哦、哦哦……”
贺宏进不明白状况,只能被动跟着陆远征走。
而绕去医院大楼北侧,果真就见到了傅璟佑。
只不过一方在室外,一方在室内,中间还隔着窗户。
要不是傅璟佑及时出声喊,陆远征和贺宏进都要走过去了。
隔着窗户也就算了。
两扇玻璃也是关得死死的。
贺宏进敲敲窗栏,刚有让傅璟佑打开的意思,里头边上的护士立即就摆手说不行。
傅璟佑点点头示意会照做,等护士退开靠近窗户问:
“叔,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哼!”
贺宏进哼声垮着脸:
“那倒要问问你了!”
傅璟佑凌唇微微抿动,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贺宏进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凑近窗户调转了腔调:
“我听你小姨妈说宝儿妈病了,一直在住院……现在人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好点了没?”
贺宏进眼神往旁边晃了一圈,不等回答继续问:
“怎么只看见你,宝儿妈呢?”
“叔,你别担心,我跟淼淼都好……”
贺宏进皱起粗犷的眉,虎着脸道:
“你这个小子,有什么事了别想瞒我!都好怎么不见她人?你这里又是什么情况?说话还只能隔着窗户说?这算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要瞒你?淼淼还病着,觉多,这会儿还没起呢。”
人年纪大了,听力方面难免有所减退。
贺宏进听不大清里头说话,就把前额往前顶了顶,又把耳朵往前凑。
傅璟佑见他费劲,便加快了语速:
“这事儿不用担心,淼淼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是这个病有一定的传播性,为了避免扩散医院这边才说要封闭治疗的。”
贺宏进不信,皱眉扳着一张脸打量傅璟佑。
见傅璟佑面上虽有些疲态,但身上还结实、壮实着,还是好小伙一个。
他推测陆淼那边情况应该也不会太差,贺宏进便又稍微放宽松了些心。
陆远征在身旁,怕他这个做老丈人的多想,好些话贺宏进不好直说,只能折中迂回道:
“你别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的我们一知半解的更不能安心!你在里面照料那个丫头的时候自己也要谨慎些,病一个是无可奈何,可不能病一双……”
也许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好,贺宏进滚喉咙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