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掌柜的腰弯得最低，额头几乎要碰到桌面。
米行老板双手发颤，袖口沾上了方才打翻的茶渍也浑然不觉。
香料商人眼神闪烁，一边行礼一边偷瞄赵轩的脸色。
整个雅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哦？\"
赵轩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
“那与苏家苏启航密会，又是何意？
当真是巧得很，接连好几次密会，都被我赵家的人瞧了去。
诸位不会是想说，只是偶然碰上，顺便聊聊家常吧？”
赵轩缓缓起身，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
踱步间皮鞋叩击地板，皮鞋与地板碰撞发出的 “哒哒” 声。
他走到窗边，微微停下脚步，侧身望向窗外繁华却又看似平静的街道，背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苏启航是什么人，他苏家又打的什么算盘，各位不会不清楚。
他们想在安业镇插一脚，打破现有的平衡，从中谋取暴利。
而你们，却与他们搅和在一起，是想把咱们多年苦心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吗？”
他突然转身，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与苏家往来，无非是觉得苏家能给的利润更多。
可你们当真以为，苏家能护得住你们？”
众人被赵轩这一连串质问逼得哑口无言，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布庄掌柜的腰此时弯得更低了。
米行老板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试图借此掩饰那不停发颤的双手，而袖口上那片显眼的茶渍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香料商人眼神飘忽不定，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偷偷观察着赵轩的神色，每捕捉到赵轩目光的一丝动向，心脏便猛地一缩，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赵轩目光冰冷，扫视众人后继续说道：
“苏家在生意场上向来不择手段，他们今日能许你厚利，他日便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将你们弃如敝履。
一旦苏家得势，打破这安业镇的安稳格局，各位觉得，你们还有几分胜算在这混乱中保住自己的产业？”
“赵公子误会了，我们……我们一直都在配合着赵家，打压苏家，并无背叛。”
终于，一个平日里还算有些威望的东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赵轩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雅间里回荡，却没有一丝温度，反而让众人感觉如坠冰窖。
看着这位东家，眼底的寒意更甚，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哦？配合？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与苏启航的那几次会谈，谈的是什么？又是谁在背后配合谁？ ”
大有今日不解释清楚，就别想轻易脱身之意。
这位东家被赵轩问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在赵轩的逼视下喉结剧烈滚动。
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又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僵持片刻后，这位东家终于想出了理由。
“赵公子，实不相瞒，那几次会谈，确实是有重要之事。
但绝不是您所想的那样背叛赵家，而是……而是我们几家商议过后，趁着这次打压苏家之际，正好...正好可以做局压价！
他们积压的绸缎、米粮，若能低价吃进，转手就能……
以便更好地配合赵家。
而且这笔利润，我们绝没有独吞的想法，打算事成之后，将物资再奉于赵家。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赵家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说到这儿，东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无奈。
“只是……只是目前谈判进展极为艰难，苏家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价格和交易条款上寸步不让，所以到现在都并没有谈妥。
我们实在是担心事情不成反而惹您生气，所以一直没敢告知您这件事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赵轩的表情，试图从赵轩的神色中找到一丝缓和的迹象。
此番话一出，虽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拉下了水，但他心中很清楚，在这极为敏感的时刻，其他人是绝对不会站出来反驳自己的。
毕竟，大家此刻都同坐一条船，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触怒赵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