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只要一想到这些糟心事,胸口就堵得慌,像被人灌了一肚子滚烫的铅水,又沉又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这些年为了维持赌坊,他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白天要对着钱家管事点头哈腰,晚上还得应付赵家派来查账的师爷。
就连衙门里那些不入流的差役,他都要陪着笑脸叫一声\"爷\"。
每张笑脸背后,都是咬碎后槽牙的苦楚。
然而,即便他如此拼命地努力,在钱家与赵家这两座大山的双重压迫下,他的日子依旧过得如履薄冰,异常艰难。
赌坊看似每日人来人往,有不少进账,可实际上,赚来的钱就像流水一样,根本留不住。
除了要按照高额比例支付给钱家与赵家分成,还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费用等着他去填补。
官府的赋税,各方的打点。
兄弟们的工钱也不能拖欠,那是大家生活的指望。
一番折腾下来,真正能落入自己口袋的钱,少得可怜。
长久以来,金一心中一直怀揣着挣脱束缚的渴望。
他不甘心永远在钱家与赵家的阴影下苟且偷生,一直寻找着能够打破这种局面的机会。
如今,钱家主动找上门来,又牵扯出苏家,这看似复杂混乱的局势,或许就是他等待已久的契机。
“这次既然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说不定真是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金一抬起头,目光望向前方,仿佛已经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未来的局势走向。
看到了自己摆脱困境、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我倒要看看,苏家能不能从钱家身上薅下几根毛。
这钱家与苏家之间的争斗,说不定真能让我们从中渔利。”
说着,金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且算计的光芒,犹如一只饥饿的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那钱家会答应吗?”
黑夫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金一的计划,心中的疑惑如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金一轻笑一声,那笑容带着一丝神秘。
他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在指尖灵活地翻转着。
那枚铜钱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芒,仿佛也被卷入了这场复杂的纷争之中。
“答应?钱有财那只老狐狸,怕是已经在想怎么反过来算计我们了。”
金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对钱家的心思了如指掌。
忽然,金一将铜钱高高弹起,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短暂的光影。
随后,铜钱又稳稳落回他的掌心。
“不过没关系,”
金一收起铜钱,动作干脆利落。
转身走到椅子旁,缓缓坐了下来。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他喃喃自语道:“钱家……苏家……这安业镇的天,怕是又要黑了。”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犹如平静湖面下隐藏着的汹涌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金一心中想着,要是苏家真的能从这两家狠狠地咬下一块肉,他也不介意推上一把,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为自己谋得一份利益。
毕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懂得把握机会、善于利用局势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现在他只有等,等钱家的诚意,等苏家的反应,等最后的结果。
“金哥,这浑水咱们真的蹚不得啊!”
黑夫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听着金一的打算,脸上满是愁容,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乌云压在他的心头。
“你也知道,钱家在这一带势力太大了,咱们根本得罪不起。
就咱们这点家底,跟钱家硬碰硬,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要是让他知道了,等他哪天腾出手来对付咱们,咱们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黑夫越说越着急,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听说赵家已经派人去了柳絮亭。
今天钱家又派人过来,很明显就是在警告我们,别和苏家走得太近。
他们这是在给我敲警钟呢,咱们要是不听,后患无穷啊。”
黑夫一口气把心里的担忧全倒了出来。
“这钱家……”
黑夫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金一抬手打断了。
“钱家确实势大,这我比谁都清楚。”
金一目光深邃,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
“但是你别忘了,赵家与钱家表面上一团和气,称兄道弟的,可实际上暗地里已经明争暗斗多年了。
现在这局势又变得更加复杂,还多了一个苏家掺和进来。
这其中的门道,可大有文章可做啊。
我们必须把握住。”
亲信无奈,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他知道,金哥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自己只需听从吩咐即可。
赌坊的门帘落下,那厚重的帘子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外面是热闹喧嚣的赌坊,男人们沉浸在输赢的刺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