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吃饭了。”
听到这个声音,萧尘不由暗自叹口气,除了这个横夫人时不时缠着自己以外,日子简直可以算是美好,如果陪在身边的是小埃,那就完美了。
“秦小姐。”横归云客气地招呼了声,便要回舱。
秦容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便过来喊萧尘。
萧尘心道:“这两人比陌生人还不如,我这月老要想当成恐怕比登天还难。”
萧尘一个翻身站起,身手虽灵活,却只是灵活。
自从对体内那股真气有所掌控后,萧尘在山野的第一天便已冲破八大穴位,恢复了内力。
只是体内这股真气实在太过虚无缥缈,萧尘感觉到它极有可能会不受自己控制。
因此,一来为了行事方便,二来也为了审视这股真气,萧尘便自闭了这八处大穴。
萧尘疾跑两步赶上横归云,一脸无奈道:“横大哥,你和秦姑娘两个总得装装样子给你父母看,不然哪天被他们识破,第一个遭殃的可是老弟我。”
横归云望了眼秦容云,秦容云也正望过来,便听她道:“那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好了。”
萧尘笑笑:“这我才放心点。”
横归云却皱了皱眉:这小子又打什么主意。
不过,萧尘说的也的确没错,为了不使父母起疑,也只有先这么办。
三人正要坐下来吃饭,有下属来报说横老堂主请萧公子过去一叙。
萧尘正乐得溜之大吉,便赶紧跟着那人走了。
那天之后,萧尘便常常过去一叙,留下两个客气至极的新婚夫妇食不知味。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谁看不出秦容云对萧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横绝夫妇只是碍于喜宴当天萧尘的救命之恩才对萧尘容忍客气。
不过,慢慢地,他们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儿子媳妇的事才找萧尘,他们开始旁敲侧击地向萧尘探听渡生亭的事。
萧尘只觉好笑,他们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对象,自己除了知道渡生亭亭主叫吴连雨,五火堂五位堂主分别是谁,六艺斋的六位斋主是什么人外,还知道苏州分坛坛主是大富商叶天,他女儿叫叶清辉,女婿是杭州名才子江天落,除此以外,可以说对渡生亭一无所知。
他这个将渡生亭带上巅峰的赫赫有名的上上任亭主之子知道的事,也许比刚入亭的普通亭众还不如。
但萧尘也不说破,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说,反正到头来,他们探听到的也全是他们已经知道的。
不过萧尘注意到,他们似乎对渡生亭的镇亭神功“万象浮生”尤其在意,每次都小心翼翼地不断绕圈子指向这套武功。
可惜的是,萧尘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功夫的名字——“万象浮生”。
“萧尘!”
秦容云几乎是用骂人的口气冲进来的,见到萧尘使劲使的眼色后才颇不情愿地喊了声:“公公、婆婆。”
横绝笑着点了点头,余潇潇却阴沉着脸。
萧尘想这样大眼瞪小眼下去,他们两夫妻关系没搞好,这婆媳关系就先僵了,赶紧跟两人告了声罪,退了出来,但心里也很不痛快,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家伙,自己对谁这么长时间地客套过?
偏偏这秦大小姐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质问自己:“萧尘,你为什么整天躲着我?”
萧尘已经想哭了:“是你公婆整天找我聊天解闷,我又不是自愿。”
秦容云不依不饶:“分明就是你一心躲着我,还拿他们当借口,我——我——”
萧尘心道:“你,你最好从今以后再也别来烦我。”
“我从今天开始也要到你们那去吃饭。”秦容云气冲冲地说完话转身走人。
萧尘差点当场吐血。
身后忽有一阵风过,萧尘呼出一口气,这下都到齐了,好戏该开场了。
海上的星空像是最迷人的情人深情地凝视,让你不由忘了今生是何世。
“什么人?”
一声怒喝打破了这梦幻般的夜,萧尘无奈地捂上耳朵,怎奈耳力太好,刀剑声,拳风声,远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甚至船舱漏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更要命的是秦容云那一箭接着一箭的破空声,简直是轰鸣在耳,可惜直到箭尽,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擦到,就听这秦大小姐一声大喊:“萧尘!”
萧尘掏了掏耳朵从暗处走到甲板上,无可奈何道:“秦姑娘,你真该去当招魂师。”
秦容云还没反应过来,已听到空中“扑哧”一声笑。
萧尘道:“三位姑娘,现身吧。你们逃不掉的。”
一张特制的大网从天而降,网中除了萧尘,还有三个白衣白巾蒙面的女子。
“萧公子,你——为什么?”发问的白衣女子正是凌霄。
从舱中出来的横绝父子三人,横归云拱拱手道:“萧老弟,多亏你指明方位,我们才能这么轻易抓到她们,多谢了。”
萧尘笑道:“不必客气,你招待了我这么久,帮你钓几条鱼也是应该的。”
凌霄气得浑身发抖,苦于被制,便要上前杀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子,当下只恨道:“反正这船马上就要沉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原来凌霄自负水性,早想到就凭三人肯定敌不过,就先将船凿沉,等救出萧尘,再想办法游回潭影门。
只是此时身陷,同归于尽虽已报不了大仇,但起码也死得有价值。
却听这该千刀万剐的小贼道:“不好意思,这船一年半载恐怕是沉不了的。”
就听舱下有人喊道:“禀报堂主,所凿之处都已修补好,没有大碍。”
横绝笑道:“哈哈,萧公子果然机智过人,知这贼女要毁船,早让我等做好准备,老夫实在佩服。”
萧尘最烦这些虚文假礼,但为了这三个女子的性命,只好硬着头皮道:“横老伯过奖,那这三人就交由晚辈处置?”
横绝与余潇潇对望一眼,萧尘赶紧补上一句:“或许可以套出些秘密。”
两人这才点头同意。
凌霄面如死灰,只是萧尘只看得到她的眼睛,也知她现在是生不如死,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女子,如果她们眼中的怒火能烧死人的话,萧尘现在已是灰烬了。
横归云亲自封了她们的穴道,才将萧尘拉到一边,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尘道:“也就是和她们聊聊天,顺便把答应她们的事办一办。”
横归云失笑道:“你是在开玩笑吧,那两件东西是我娘当年拼了性命才得到的东西,会这么轻易还给她们?”
萧尘道:“得不到的东西放在身边就是没用的东西,如果有一线希望得到呢?”
横归云睁大了眼望着萧尘。
“萧尘,你要把她们三个怎么样?”
秦容云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三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只是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萧尘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萧尘一指横归云:“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他,横大哥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萧尘这话虽是对秦容云说,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横归云。
萧尘押着这三个女子回舱“审问”。
秦容云刚要跟上,横归云却是一闪身挡在了前面。
这可是他第一次干涉起自己这个新婚妻子的行动,即使有些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拦着,要不然萧尘那小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萧尘当然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干脆什么也不说,让押她们进来的人出去后,关上舱门,再不看她们一眼,仰身一倒,躺在床上,自顾自睡觉。
“萧公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尘才听到凌霄开口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
不过让萧尘有些意外的是凌霄相当冷静的声音,既不愤怒亦不哀伤。
萧尘翻身坐起:“什么事?”
凌霄道:“请你立刻杀了我们。”
萧尘明白过来,她们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不过,即使是死,也不想死在叛徒手中,不管是秀野堂的余潇潇还是她那个师叔。
萧尘打了个哈欠:“你要死是你的事,我只答应帮你取回你家的东西。我的话就这么多,别再吵我睡觉了。”
口中虽这么说着,仍跳下床,将三人扶着坐好,才回去睡觉。
三人却对萧尘的话又惊又疑,一时不明所以,就这么坐了半夜。
萧尘还没起身,本想多装一会,可惜敲门的人恨不得破门而入,只好装作睡眼朦胧地去开门。
门一开,萧尘就被劈头盖脸地一句吼:“萧尘,你昨晚都干什么啦?”
当然是秦大小姐。
萧尘揉揉眼,瞥了眼外面的横绝夫妻,心道:好早。
这时掏掏耳朵道:“和这三位姑娘秉烛夜谈啊,还能干什么。横老伯,横伯母,两位早啊。”
横绝望了望舱中身体僵直的三人,道:“萧公子,借一步说话。”
萧尘一瞥眼见到从凌霄三人面前转回来又要向自己开口的秦容云,赶紧一跨步出舱,道:“没错,事关重大,横老伯,这边请。”
横绝夫妇领着萧尘回他们舱,将秦容云晾在了一旁。
秦容云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不由气得一跺脚,又转回萧尘舱中,指着凌霄道:“你说,你们昨晚都说了些什么?”
凌霄闭起眼睛不理。
秦容云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动手教训下这女子,却想到自己欺负她们动弹不得,未免卑鄙,忽意识到她们三人自始至终都蒙着面,便一伸手,将三人脸上的蒙面巾一把扯了下来。
萧尘见到横绝夫妇眼中期待的目光,不由望了眼他们身后有些疲倦的横归云,便道:“她们说只要你们答应她们的条件,她们就将这两件宝贝的秘密相告。”
横绝与余潇潇相视一眼,不由都皱了皱眉。
余潇潇道:“萧公子真与她们谈妥?”
萧尘见她怀疑,也不点破,道:“莫愁丹看来不是你们不想用,而是不知如何用才不会适得其反,至于无影术却是连如何修习都不知吧。”
横绝听萧尘一语点破己方的处境,才道:“萧公子别误会,不知她们的条件是什么?”
萧尘道:“帮她们夺回潭影门。”
两人似乎早已想到这一层,听完都不语。
萧尘道:“清影提出的合作条件是不是帮你们解开这两样宝物的秘密,但要与她共享,而且还需联手挑起残照楼与渡生亭的争斗,趁两方元气大伤时,夺取渡生亭的神功‘万象浮生’,从而一统天下。”
萧尘极平淡地道来他们筹划已久的惊天阴谋,横绝和余潇潇不由瞪大了眼睛盯着萧尘,连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横归云都瞪着萧尘,那副神情简直认真地可笑。
萧尘笑笑续道:“只是清影野心虽大,却没什么头脑。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如你们所愿,残照楼与渡生亭相争后两败俱伤,但以渡生亭千年根基,是一个潭影门能觊觎的?恐怕是搏虎不成反喂虎。你们秀野堂苦心经营也不过落得个陪葬下场。”
萧尘说一句,横余两人的神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两人几乎就要动手擒杀萧尘了,但仍然静默地听着。
萧尘知他们想听的还是最后一句:“不过你们并不笨,自然知道清影的计划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权衡之下,在获得一半宝物与结束提心吊胆被潭影门找麻烦的情况下,便暂时答应与她合作,作为权宜之计。如今有一个比和清影更好的合作对象摆在眼前,想必选谁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横绝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还请萧公子明示。”
萧尘暗骂“老狐狸”,口中只好道:“虽是在潭影门地盘,但凌霄三人熟悉地形机关,此节无需担心。至于双方人数悬殊,在我看来倒是利大于弊。一来你们本为同宗,均系出东洋忍术一脉,讲究的是应变独战,群战反而不利;二来清影篡夺掌门之位又残害同门,门下众人多是敢怒不敢言之辈,一旦门主归来,必会倒戈相向。擒贼擒王之后,局势自然明了。”
横归云击掌赞道:“萧尘公子果然不凡,横归云甘拜下风。”
横绝也笑道:“我儿所言不虚,萧公子不愧是人中之龙,横某佩服之极。”
见余潇潇似乎也要开口称赞几句,萧尘赶紧道:“当务之急是和凌霄三人商议重夺潭影门的细节。横伯母,离潭影门还有多远?”
余潇潇道:“不到两天。”
几人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萧尘道:“横大哥,你和我去解开她们穴道,咱们时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