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上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
腰酸背痛,手脚酸软,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体醒了,意识还是懵的。
怕小家伙们饿着,强撑着精神打开蛊瓮,准备喂养新鲜血食。
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清醒,恐惧让清水直接瘫软在地。
长生蛊不见了,一只都没有留下。
完了,全完了。
这次真的死定了,不会有任何余地。
绝不可能如之前那般,靠着摇摇尾巴伸伸舌头装可爱蒙混过关。
主人会把她凌迟!
陶罐底部角落里,残存着星星点点吃剩的触须和鞘翅。
陶罐内圈,一道刺眼的金色痕迹明晃晃的横在那里,指明了凶手。
金蚕蛊,你们这群该死的蟑螂!
草!!
清水眼眸血红,长发如枯草一般顶在脑袋上,状若疯魔。
五日五夜的不眠不休,前功尽弃。
整整五天,她一秒钟都不敢懈怠,不敢分神。
困极了就透支能量刺激神经,再不行就就嚼一口辛辣的薄荷石斛。
她禁止任何人靠近蛊室,没有安排族人送一日三餐。
饿急了就着凉水吃几片花瓣,能不吃尽量不吃,反正也饿不死。
无法估量的奇珍异宝,付诸东流。
十几种不同种类顶级异兽的血肉骨髓,其中几种出自传说中的上古异兽。
十几种顶级植物的枝叶果实,其中几种出自传说中的上古神木。
结识主人前,不要说用,有几种她连见都没见过。
就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所有稀世珍宝全都化为了泡影。
与之相比,五日五夜的辛苦不值一提。
她失败了。
不用想也知道,主人搜集那些奇珍异宝花费了多少精力。
整个彩云,整个滇氏,哪怕所有蛊巫都出去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更绝望的是,彩云是江宇的领地,不是她的。
滇氏族人现在是江宇豢养的宠物,私有物品,可以随意打杀。
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赔?
“滚出来!”
“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主人负荆请罪,不要牵连无辜。”
“金蚕蛊,你们受了滇氏数万年供养,该还债了。”
清水没有推卸责任。
熬夜是因为她自己废,才导致白天时间不够用,与别人无关。
不睡能死吗?
她体内有能量,一个月不睡也不会死,最多辛苦些。
疏忽就是疏忽,失误就是失误,错就是错。
金蚕蛊闻言悬停在半空中,发出一阵‘吱吱’怪叫,紧接着上下翻飞。
它们同样害怕。
清水感知到那群蟑螂的恐惧,自己反而放松了许多。
“现在知道怕了,吃的时候干嘛去了,是你的嘛你就吃。”
“自己洗干净屁股,把翅膀摘了,乖乖跟我去领死吧...”
族长庄园里,水潭边。
清水跪在主人脚下,背着荆棘,cos颇颇公主负荆请罪。
莞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伸手撩拨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尖,抖着肩膀离开。
走到假山后看不见的地方,笑声惊得锦鲤四散。
金蚕蛊小心翼翼缩在角落,不敢飞高,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吱吱’声轻的听不见。
清水知道自己必死,却不敢自裁,害怕牵连整个滇氏。
莞蒻那个贱人根本靠不住,她是族长,但对蛊巫传承没什么好感。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小丫头曾经不遮掩的告诉她,若不是为了滇氏祖产,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彩云之南。
如果不是末世降临,这货估计早就把滇氏祖产卖光跑路了。
清水明白,除了自己,滇氏谁都靠不住。
那群小贱人此时对江宇的忠诚,怕是早就远远超过了对她。
莞蒻不算,忠诚这东西她从来没有过。
“主人,全都是我的错,我太贪睡了。”
“本来可以避免的,不过才熬了五天,透支点能量就能撑住。”
“我早就察觉到了金蚕蛊的不满,知道它们是什么货色,却没有提防。”
“主人,我认罚,打死无怨。”
看着眼前离谱的画面,江宇嘴角抽搐,太阳穴‘突突’乱跳。
小丫头的造型滑稽又可怜,话说整个彩云真就找不出一个正常人吗?
“不是,谁教你成语是这样用的?”
“听我一句劝,滇氏传承够你用了,没必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荆棘刺穿肌肤,鲜血自脊背蜿蜒流淌而下,浸湿了纤腰。
淡绿色裙摆上,晕开一朵朵鲜红的杜鹃花。
江宇伸手解开束缚的丝带,摘下女孩背后的荆棘。
他试过几次,清水的资质真的把握不住。
实话实说而已。
清水不敢起身,不敢擦拭血迹,更不敢用能量减轻痛苦。
后背肌肤上,满满的针孔。
不少荆棘残留在血肉中,注入体内的毒素让她痛的全身抽搐。
认错要有诚意,想活命就不能敷衍。
滇氏传承有明文教导,侍奉神灵,虔诚比能力重要。
她选了哀牢山中最毒的异化歪叶榕,小刺里是可怕的神经毒素。
放在以前,金蚕蛊会主动帮她解毒,此刻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清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叩拜,额头碰的乌青。
江宇拉她起来,心疼的拂过女孩后背上的血痕,尖刺引出,丹药在指尖融化。
“你是说,长生蛊养成了?”
清水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眼神黯淡。
“就差一点。”
“我已经找到了吞噬规律,配伍出了长生蛊喜欢的血食。”
“主人,你相信我,我就快成功了。”
“那些半成品蛊虫,已经可以携带少量生机,最多三个月,只要...只要...”
清水不敢再说下去,怎么听都像是推脱和解释。
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养蛊这种事哪有什么半成品。
只要什么?
很简单,只要再给她一份同样的奇珍异宝,最好翻一倍,她就能成功。
谁会信?
谁敢信?
异位而处,让她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出现今天的事故,她知道结果。
清水身为大祭司,掌控滇氏族规的解释权和执行权,她做出过无数次类似的判罚。
想了许久,自己都想不出替自己开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