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灯光暗去又亮起,五人发现手中的画笔重若千钧。笔尖滴落的不是墨,而是心血——每画一笔,都在消耗他们的本源。更可怕的是,画纸突然变成一面心镜,镜中映出的不是笔墨,而是他们最真实的内心。
璇玑仙子刚画下一株兰草,就发现笔下的兰草在镜中化作她深藏千年的孤独。那株兰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就像她当年在青云山独自修行时,每每望月思乡的心境。这种被窥破内心的感觉,让她的护心莲微微颤抖,莲瓣上浮现细密的露珠。
这画在映照本心?清微道君笔尖颤抖,他本想画周天星图,落在纸上却成了推演天机时的忐忑。星图在镜中扭曲变形,映出他当年因一次推演失误,导致同门遇险的愧疚。这种直指内心的映照,让他的量天尺发出轻微的嗡鸣,尺身上的星纹微微暗淡。
守拙老人药葫芦滴出的灵液,在画中化作济世失败的泪痕。灵液在纸上晕开,映出他当年救治一个村庄时,因一味药材用错,导致疫情加重的悔恨。老人手指微颤,药葫芦表面的纹路仿佛也黯淡了几分。
最惊人的是,当刘镇东画下守护结界时,镜中映出的竟是恐惧失去的脆弱。结界在镜中波动,显现出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画面——璇玑在他怀中兵解的场景。这个画面让他笔锋一顿,朱砂在纸上晕开一团血色。
画廊主人提灯走近,灯焰跳动成字:画皮易,画骨难,画心最难。这九个字如重锤般敲在五人心头。灯火突然炸裂,飞出的火星化作九盏心灯,将五人围住。每盏灯焰中都坐着一位画心人,这些存在没有面容,心口处嵌着明镜。
可敢画尽己心?为首先者轻笑,声音空灵悠远。这声轻笑让五人心神震荡,仿佛内心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
楚娃补天石突然开裂,石中飞出童年记忆——那是他被遗弃在山崖的画面。记忆在纸上化作一幅孤寂的画卷:暴风雪中,一块灵石在悬崖边微微发光,周围没有任何生灵的踪迹。这记忆落在纸上,竟让画纸燃烧起来。
师兄!画心会反噬!少年惊呼中,九位画心人同时提笔,笔尖直指五人心口。笔锋未至,五人已感到心神剧震,仿佛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被利剑所指。
危急时刻,刘镇东突然划破指尖,以血为墨画下璇玑的眼眸。这一笔落下,整座画廊突然寂静。眼波在画中流动,映出万年前青云山初遇时的雪夜。那时他还是药童,她还是采药女,两人在悬崖边共护一株灵草过夜,彼此眼中都映着对方的倒影。
善。画廊主人的灯突然明亮,见真心,方入画道。但灯光突然扭曲,画廊墙壁变成翻滚的心魔海。海中浮沉着五人所有不愿面对的过往,每一个记忆都像利刃般刺向他们的道心。
璇玑仙子的笔突然自行舞动,画下她最深的恐惧——那是在某个被遗忘的转世,她因嫉妒对刘镇东下咒。此画一成,她的护心莲瞬间焦黑,莲心渗出黑色的汁液。原来心魔也是真心一部分。仙子泪落处,焦黑的莲心绽出新蕊,那新蕊呈现出纯净的金色。
画廊主人突然撕下面具,露出太初道尊的容颜:痴儿,画心即炼心。道尊挥手间,心魔海化作一面巨大的心镜。镜中显示,整部《混沌霸天诀》的终极奥秘,竟是教人直面本心。
清微道君突然大笑,笔画下自己最羞耻的推演失误。那是一次他因自负而误判天机,导致一座城池受灾的记忆。此画一成,他的量天尺进化成心尺,尺身上浮现出细腻的心纹,可以量尽人心善恶。
守拙老人画下炼丹炸炉的狼狈,那是他初学炼丹时,因心急导致丹炉爆炸,满脸黑灰的窘态。药葫芦竟散发出治愈心伤的异香,葫芦口飘出缕缕清气。
楚娃画下被遗弃的恐惧,补天石迸发出包容万物的光华。石身上的裂纹开始愈合,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当刘镇东最后画下内心最深的软弱——那个雨夜他因恐惧而放弃救挚友的选择时,整座画廊突然升华。画廊变成心宫,九位画心人化作九盏长明灯,灯焰中浮现《混沌霸天诀》最终章:万法归宗,宗在真心。
但就在心宫成型时,宫墙突然透明。墙外是无垠的心空,空中悬浮着无数心宫。每座宫里都有人在画心,而更远处,可见太初道尊正在一座心宫中,对五人含笑拱手。
画心易,守心难。下一卷:心灯长明。道尊的身影渐渐淡去,留下五盏心灯在新建的心宫中长明。心灯的火焰缓缓跳动,映照着五人若有所思的面容。
璇玑仙子轻轻触碰其中一盏心灯,灯焰中映出她与刘镇东初遇时的画面。那时的他们,眼神清澈,心中没有这么多沉重的过往。她的指尖在灯焰中微微颤抖,护心莲发出柔和的光芒。
清微道君的心尺在灯下微微发亮,尺身上的心纹流转不定。他注视着灯焰中自己推演天机的身影,那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在诉说着天机难测的道理。
守拙老人药葫芦中的异香与灯焰交织,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雾气。雾中隐约可见他这些年来救治过的每一个面孔,那些面孔都带着感激的笑容。
楚娃的补天石心灯最是特别,灯焰中不仅映出他的记忆,还显现出未来可能的画面。那些画面中,他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了无数需要帮助的人。
刘镇东看着五盏心灯,眼神复杂。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们不仅要面对外界的劫难,更要时刻守护自己的本心。这或许才是修行路上最大的考验。
心宫的宫墙上,渐渐浮现出新的字迹。这些字迹不是用笔墨写成,而是由心灯的光芒自然凝结而成。每一笔每一画,都蕴含着深奥的道韵。
新的征程,就在心灯长明中开始了。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外在的敌人,更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这条路,或许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