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里斯在圣诞节那晚离家出走之后,沃尔布加就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除了名。
面对波特夫妇的关心,他只说庆幸以后的圣诞节都不必再回家过了。
只有菲妮知道,他也曾为家人掉过几滴眼泪。
阿奎拉突然在圣诞节后一天回来了,听说了西里斯的事,破天荒地给了他许多鼓励。
不过她仍然会在女儿和西里斯独处一室时不忘提醒一句“门缝至少要留三英尺宽”。
对啊,现在他们简直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了,可惜有詹姆斯那个电灯泡。
他总要在菲妮和莉莉打电话时弄出莫名其妙的声响,在菲妮被气的朝他扔果盘里的橙子时,一个个稳稳接住,再炫耀一番。
或者在菲妮和西里斯坐在一起玩巫师棋时,给她出馊主意,害的她的皇后被将死。
和詹姆斯相处的每一天,都有生不完的新鲜气,假期其实还算愉快,不然不会这样不知不觉地溜走。
新的学期远不如假期愉快。
“你有什么毛病?”
又一次,西里斯和詹姆斯因为和斯莱特林的学生打架,被关了禁闭。
奖品陈列室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擦的金光闪闪,费尔奇没辙,将他们安排到了北塔楼旧物储备室。
“你为什么不继续呆在那间可悲的地下室里熬可悲的魔药呢?”
西里斯懒散靠着墙,一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与他桀骜的样子丝毫不搭边儿的抹布,烦躁地看着仰着头朝他叫嚷的女孩。
詹姆斯坐在一只大木箱上,将拖把踢到一边,欣赏着这场禁闭里唯一有趣的事。
“可悲?我以为你会觉得自己更可悲一些。”
菲妮抱着胳膊,紧咬着嘴唇,打量着他手里那块滴水的抹布。
“哦好啊,鼻涕精大概不可悲,你可以去找他。”
“如果我在魔药方面有哪里问题不懂,我会去找,不需要你提醒。”
“啊没错,守着一窝食死徒预备役,你大概挺喜欢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吧。”
菲妮眨了眨眼。
“西里斯,我以我的学院为荣,你不能这样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是我泼脏水吗?看看有多少以做伏地魔走狗为荣的家伙出自斯莱特林,菲妮,看看他们的选择!”
“选择!西里斯你知道吗,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分院帽最先想让我去的是格兰芬多。”
他愣了一下。
“没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斯莱特林吗?那就是我的选择!因为当时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你,因为你是格兰芬多,而我讨厌你,所以我没有选择格兰芬多。”
“你——”
“你听我说完,因为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我理解你,可是我并没有因为讨厌你而厌恶整个格兰芬多学院。”
“我不需要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我怎样做事,我也并没有因为厌恶斯莱特林而去平等地欺负每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
“哦你当然没有,因为你没有那些精力,你大概只喜欢欺负斯内普吧?”
她就是为了斯内普来和他吵架。
西里斯攥了攥拳头,“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来评判我的为人处事。”
“没错,你的为人处事根本无法评判,因为它们早就是一团乱麻!”
菲妮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西里斯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开到一半的门狠狠关上。
他堵在门前,低头望着她,声音低了些,“你真的觉得我就那么坏吗?”
“是。”
西里斯凌乱地点了点头,手里拧着门把手,闪身让开了通道,“美好的夜晚,晚安。”
菲妮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再看他一眼。
西里斯垮着肩,站在门边,盯着楼梯处那抹走路生风的身影。
快回头看,回头。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1976年六月。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结束之后,雷古勒斯和小巴蒂早早等在礼堂门口,向菲妮送上了第一时间而与众不同的祝福。
一只会变色的乌龟。
小巴蒂说那其实是他圣诞节假期里在黑湖里捉的,刚考完试的人看见它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万事顺利,现在机会用掉了,可以放生了。
三个人往黑湖边走,恰好遇见了从城堡外回来的莉莉,她眼圈通红,跑得很快,菲妮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黑湖边似乎很热闹。
“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詹姆斯在一众哄笑声中指挥着魔杖,对着悬在空中的斯内普。
一道闪光打过来,斯内普落到了草地上。
哄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转头寻找咒语的发出者,自觉给那位斯莱特林的级长让出了路。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跑过去将斯内普扶起来,被他推拒开了。
西里斯视线追着雷古勒斯,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毛病?”詹姆斯冲到菲妮旁边,冲她大声嚷嚷。
他刚从莉莉那里收获了一顿厌恶的责骂,现在撒个气还要被人打断。
“你要是识趣就给我快点滚!”菲妮踹了他一脚。
“你竟然踹我?”詹姆斯吃痛地摸着膝盖,不可置信地吼道。
“有本事你踹回来,不然就别碍事。”菲妮吼得比他更大声。
詹姆斯愤恨地踹了脚石头。
西里斯倚在山毛榉树干边,懒洋洋地蜷腿坐着,手指搭在膝上,桀骜地看着她。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
她冷漠地盯着他,“你们大家都没事干了是吗?需要送你们一点禁闭吗?”
人群小声议论着,胡乱地散了。
看着雷古勒斯和小巴蒂架着挣扎的斯内普往坡下走,菲妮也转身离开。
“现在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西里斯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追赶上她。
“我们有什么可见的吗?”菲妮绷着脸,步子走的飞快。
西里斯拽着她的手腕拉住她,“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
“你一定要和我聊这个是吗?”菲妮仰头看着他。
六月金灿灿的阳光很暖,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
“是,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你真的很混蛋,西里斯,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菲妮平心静气地说。
“你为什么总要为了斯内普跟我生气?”一股熟悉的愤怒情绪重新点燃了他的胸腔。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自始至终关心的都只是你!”菲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做了这么多混蛋的事,我仍然相信你还有救,我仍然想降低我的道德底线站在你这边,可是你始终这样愚蠢又顽固,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悲。”
菲妮甩开他的手,西里斯重新将她拉到身边。
“你不准一次次地弃我而走。”
菲妮摇摇头,偏头审视着他。
“我明白了,你太偏执了,因为你从来没有感受过明确的爱,所以你太过缺乏安全感,你就要拼命地凌驾在弱者之上,以证明你真的强大,实际上你内心空虚的可怜。”
“你从来不会试着去了解别人,因为你的高傲自大,因为你的冷漠寡淡,因为你的家人没有那样教过你。”
“我从来没有试着了解别人?”西里斯拧紧了眉头,胸口那坨跳动的腥肉抽搐着疼。
“就算我是骨子里的混蛋,被我这样一个天生的坏种破例地在乎着,令你不自在了是吗?”
“我受宠若惊,真的。”菲妮如实说,“可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快要碎光了,西里斯,欺凌弱者不是正义的体现。”
“哦碎光了,真的吗?”西里斯松开她的手,换上一副冷漠的笑,后退了一步,“你又不是我妈,干嘛这样管我?我不是需要你救赎的鬼魂,好心肠小姐。”
“没错,我不是你妈,我不以教育和改变别人为乐,所以我们结束了,继续做你的不良少年吧。”
菲妮转头往山坡下走,抬手擦掉脸颊上一丝水痕。
“……好!你说的!我再也不会找你,谁先说话谁是狗!”西里斯朝坡下那身影大声喊道,眼睛火辣辣的,是天空太刺眼了。
“滚开吧。”
那天的乌龟没有回到黑湖,那天的好运也没交上。
再见面时,已经是在1978年瑞典魔法部地下三层审讯室了。
西里斯的确验证了他的阿尼玛格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