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与海很相配。
自从去过一次黑斯廷斯的海边,大家都心心念念着想再去一次。
詹姆斯尤其想去,因为那里很适合玩飞天扫帚,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触摸过高空自由的气息。
他的整个暑假,最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家里,看他的坏表姐和他的好兄弟暗戳戳眉目传情,然而他们好像谁都没有打算再进一步。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当个名副其实的电灯泡和自由地骑上飞天扫帚总得实现一个吧?
他大概以为自己实现了最接近现实的那一个愿望。
“oh sh*t!”
火车途经布莱顿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詹姆斯懊丧地喊了一声。
他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瞅着外面,踢倒了竖在脚边包着牛皮纸的扫帚,打到了旁边的老太太,他在老太太的白眼里忙说着对不起。
老太太责备的眼光,在詹姆斯那件可疑的像个扫把的东西,和过道对面的西里斯那件疑似物品上来回扫过。
过道另一边,菲妮同样正趴在车窗上,看着密集的大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只留下一片灰扑扑的掠影。
“你们英国天气真多变。”
“我对此无话可说。”西里斯懒懒地回应着,对这一事实并不反驳。
他心情还不错,心里估摸着雨后大概可以看见彩虹。
不过看着她无聊的样子,他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们瑞典也不差啊。”
菲妮瞪着他,“谁说的?你去过就知道了,我们那儿可美了。”
“这里不美吗?”西里斯抬了抬眉梢,拢着手上的外套。
菲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美,但是这不能算是留住人的点。”
西里斯眉头轻微拧了一下,他怎么会忘,她以后毕业了肯定还会回家吧。
他扭头寻着她的脸,“你是说,这不是能留住你的点。”
菲妮眨了眨眼睛,笑的很坦然,“大概吧。”
谁会不怀念故乡呢?
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让谈话变得扫兴。
还有一个原因,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会因为某个人,喜欢上一座城。这好像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火车慢腾腾地驶入黑斯廷斯时,天空已经开始转晴了。
詹姆斯几乎是一路蹦跳着跑出火车站的,菲妮觉得跟他走在一起,总是能很轻易地丢人现眼。
她没想到,詹姆斯还能更丢人。
一行五人在拜访唐克斯一家之前,先去海滩边玩了个尽兴。
莱姆斯爬上小坡,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凝视着遥远的海平线,对他而言,就这样坐上一天也许不是难事。
詹姆斯拉着彼得不知道藏到哪去了,菲妮只能老远看见,远处的白榆树下,沙子扬的十分有节奏感,很快堆成了一小堆沙丘。
菲妮光着脚丫,沿着海边逐浪,在细沙上留下一串凌乱的小巧的脚印。
海边的礁石光着脚踩上去还是很硌脚的,她只爬了一会儿礁石,就不再往上走了。
她坐在礁石上,望着远方的海天相接处,映着一弯鲜亮的彩虹,那是水汽遗留的痕迹。
看嘛,彩虹明明就是半圆。
“说了彩虹是圆形。”
西里斯从后面的礁石上长腿一跨,轻松跃过来,腰上系着他的黑色皮夹克外套,手里拿着飞天扫帚。
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包裹用的牛皮纸早就被褪去了。
菲妮惊恐地看着他,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了摄神取念术吗?
“你想不想去看看?”西里斯蹲下来看着她,随意地撩开眼前的一绺卷发。
菲妮觉得他的容貌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了,原来撇开偏见,他的优点是这样显而易见。
他说了什么来着?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说服自己移开眼,将目光瞥向任性地拍打着礁石的海浪。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啊,也是,人有惧怕的东西也是正常的,就看她有没有克服的决心了——”
西里斯盯着她的侧脸,打量着她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怎么詹姆斯激将就有用?
“我害怕?”菲妮干笑了一声,她从礁石上站起来,“可笑。”
丢下一句,她立马转身从礁石上跳下去,光溜溜的脚底踩上了坚硬突兀的石头,疼的她呲牙咧嘴,但是她坚决头也不回。
高空有什么好去的?无聊。
当她被西里斯拽住时,也是这样说的,语气不屑地很刻意。
西里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是无聊还是不敢?”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就放过他,几句无关痛痒的讥讽而已,犯不着为了这个……
“看来你填补知识空缺这件事,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西里斯深深叹了口气,一副遗憾的模样。
“真不敢相信,有的人竟然甘愿永远无知下去。”
菲妮咬着牙,他有的时候说话挺会挑痛处的。
“去就是了,都跟你说了我只是觉得无聊。”
西里斯见她松了口,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他将外套从腰上扯下来,扔给她。
他看着她将外套从脑袋上拽下来,摩擦过的发丝倒竖着在海风里飘摇,不禁笑出声来。
“不敢骑飞天扫帚的巫婆,真是少见,大概是唯一一个,还是挺冷的,穿上吧。”
他立马跳上扫帚,给她留出后座,不再多做解释,向她伸出一只手,用催促的眼神看好戏似的望着她。
他还是很会招人讨厌,菲妮心想,她咬着牙,走过去打开他的手,自己爬了上去。
“准备打破你的常识吧,最好抱紧点。”西里斯挑逗着说。
“少废话,你——”菲妮还没有说完,话音已经冲上了天际。
西里斯的速度极快,他穿行在云层里,感受到背后温热的胸怀和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也许他的方法需要更温和一些。
菲妮将脸埋在他背上,四肢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双腿悬空的感觉实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呼吸也变得很困难,她紧紧闭着眼睛,后槽牙快咬碎了。
她为什么就受了他的蛊惑,非得来这跟她不相干的该死的空中!
也许早点承认恐惧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她心里正想着,周边的空气平稳了下来,风声也变得柔和,她眯缝起一只眼睛,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环境。
“别看下面,我会慢一些。”西里斯的声音穿过风声,安稳地降落在她耳边。
“你最好是那样!”
西里斯用安心的笑回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