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哥眼眶中的魂火骤然收缩,凝成两点针尖般锐利的炽白。他颌骨开合,沙哑、冰冷、毫无起伏的声线如同两块生锈的骨头在摩擦,清晰地刺破林地的寂静:
“了解。”
话音未落,它庞大的骨架已化作一道惨白的残影!没有助跑,没有蓄力,纯粹是力量瞬间爆发带来的恐怖速度,直扑那个刀疤脸光头壮汉!
刀疤脸瞳孔骤缩,厉喝一声:“找死!”手中沉重的弯刀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向骷髅哥冲来的头颅!这一刀势大力沉,角度刁钻,显然浸淫刀法多年。
骷髅哥甚至没有举剑格挡。就在弯刀即将触及它额骨的刹那,它猛地一偏头!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弯刀狠狠劈砍在骷髅哥的肩胛骨上!预想中骨屑纷飞的场景并未出现,弯刀如同砍中了最坚硬的精钢,巨大的反震力让刀疤脸虎口崩裂,弯刀险些脱手!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骷髅哥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在刀锋劈中肩胛的瞬间,它空着的左臂骨如同毒蛇般探出,五根指骨精准地扣住了刀疤脸持刀的手腕!力量之大,如同铁钳合拢!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刀疤脸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腕被硬生生捏碎!弯刀脱手坠落。
骷髅哥的右臂同时扬起,那柄缠绕着紫黑雷光的符文巨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着刀疤脸因剧痛而扭曲的面门,无声无息地斩落!没有呼啸的风声,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死亡轨迹。
刀疤脸眼中最后的景象,是那柄越来越近、燃烧着不祥雷光的巨剑剑锋。
“噗嗤!”
沉闷的声响。剑锋毫无阻碍地劈开了颅骨、面颊、下颌,直至胸腔!刀疤脸壮硕的身体如同被劈开的朽木,左右裂开,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喷溅而出,泼洒在骷髅哥惨白的骨甲和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骷髅哥冲出,到刀疤脸被一剑劈成两半,不过呼吸之间!
剩下的三名追兵被这血腥、恐怖、高效到极致的杀戮彻底震慑!他们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脚步下意识地后撤。其中一人甚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骷髅哥缓缓转过身,沾满粘稠血浆和碎肉的巨剑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它空洞的眼窝转向那三个吓破胆的追兵,魂火冰冷地燃烧着。
“货物?”骷髅哥那沙哑的声线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无机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疑问,“托里恩的…垃圾?”
最后一个字落下,它动了。
没有冲锋,只是迈步。但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山岳倾颓般的沉重压力。巨剑拖曳在身后,在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跑…跑啊!”一个追兵终于崩溃,尖叫着转身就逃,连滚带爬地冲向幽暗的林地。
骷髅哥左臂抬起,对着那逃跑的背影掷出了那把短剑。
“想跑?”
那把骷髅哥已经用手还灵活的短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追上逃跑者!
“噗噗噗噗!”短剑精准地钉入他的左腿!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身体被钉穿,如同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徒劳地抽搐着。
剩下的两人肝胆俱裂,其中一人怪叫着举起手中的短弩,对着骷髅哥疯狂扣动扳机!
“嗖!嗖!嗖!”
淬毒的弩箭射在骷髅哥的胸骨、臂骨上,发出“叮叮”脆响,如同射中了铁板,箭头扭曲变形,纷纷弹开落地。那点微末的毒素,对它那被骨甲覆盖的身躯毫无影响。
毕竟普通人的武器现在根本没法伤到骷髅哥。
骷髅哥甚至没有理会那徒劳的弩箭。它已经走到了最后两个追兵面前。巨剑带着死亡的阴影横扫而出!
“不——!”绝望的嘶吼被剑锋撕裂。
剑光闪过,两颗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摇晃着栽倒在地,颈腔喷出的血泉染红了周围的蕨类植物。
林地重归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溪流的潺潺声,以及那个被钉在地上、尚未死透的追兵发出的微弱呻吟。
骷髅哥缓缓收回巨剑,剑身上的血浆在魂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粘稠。它转过身,面向吴叶,眼眶中的魂火恢复了幽蓝,但那沙哑的声音依旧冰冷:
“垃圾…清理完毕。”
骷髅哥的目光扫过那个蜷缩在地上、因极度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女侦察兵,然后默默的收起了武器。
吴叶看着眼前这片瞬间造就的、比峡谷战场规模小得多却同样血腥的修罗场,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但这一次,他没有呕吐。一种更深沉的冰冷,压过了生理的不适。托里恩的名字,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心头。
这些追兵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只为抓一个受伤的女兵回去当“货物”,其背后的黑暗,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那个被短剑钉在地上的追兵面前。那人因剧痛和失血而脸色惨白,眼中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骷髅哥的无边惊怖。
“托里恩要她做什么?”吴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如同寒冰,“‘货物’是什么意思?送到哪里?”
追兵嘴唇哆嗦着,因剧痛而语不成句:“…不…不知道…上面…只说要活的…完整…送到…灯塔…地窖…”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比眼前骷髅更可怕的东西,“…别…别送我去…那里是…地狱…活人进去…出来…就…就不是人了…”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开始涣散。
灯塔地窖!又是灯塔地窖!活人进去,出来就不是人了?吴叶的心猛地一沉。布兰威尔灯塔,那座在阳光下都显得阴森的建筑物,其下到底隐藏着何等亵渎的恐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和那追兵话语带来的寒意,走到那个几乎吓傻的女侦察兵面前,蹲下身。篝火的光芒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惊恐的双眼。
“你是萝格营地的人?”他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女侦察兵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那尊如同魔神般静立的骷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认出了吴叶胸前的长老徽记,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还是对刚才那场血腥杀戮的恐惧。
“是…是的…你是吴叶长老吗?”她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哭腔,努力想撑起身体行礼,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我…我是第三侦察小队的…艾琳…我们小队…在布兰威尔附近…发现了…发现了他们在用活人…做…做可怕的仪式…就在灯塔下面…我们被发现了…队长他们…都死了…为了掩护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滑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左臂。
可怕的仪式、活人、灯塔地窖...追兵口中的“地狱”这一切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托里恩,这个威斯特玛的将军,竟然在萝格的眼皮底下,进行着如此邪恶的勾当!
吴叶的目光落在她手臂那被血浸透的布条上,眉头紧锁。伤口显然很严重,而且边缘发黑,似乎还带着某种腐蚀性的能量残留。
“还能走吗?”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艾琳咬着牙,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剧痛和失血让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又无力地跌坐回去,脸上满是绝望和羞愧:“对...对不起...长老大人...我...”
吴叶叹了口气。他不能把她丢在这里,追兵虽然解决了,但难保没有后续。而且,她口中的情报至关重要。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卷干净的绷带和一小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治疗药剂——这是离开萝格营地时,阿卡拉赠予的圣水稀释液,对驱散邪能和治愈伤口有奇效。
“先处理伤口。”他示意骷髅哥警戒四周,自己则小心地解开艾琳手臂上那染血的布条。伤口很深,皮肉翻卷,边缘呈现不祥的紫黑色,散发着微弱的腥臭,显然是被某种带有黑暗腐蚀性的武器所伤。
他仔细地用溪水冲洗伤口,将圣水药剂小心地滴在创面上。药剂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淡淡的黑气被逼出消散。艾琳疼得浑身一颤,冷汗直流,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叫出声,只是感激地看着吴叶。
“灯塔地窖...你知道具体位置吗?”吴叶一边用干净的绷带仔细包扎,一边沉声问道。他需要更确切的信息。
艾琳虚弱地点点头,包扎带来的些许舒适感让她精神稍振,但眼中残留的恐惧依旧浓烈:“知道...入口...在灯塔基座...一个..被废弃的储藏室后面...有暗门...里面...很大...很黑...有很多...被关在铁笼里的人...还有...怪物...”她打了个寒颤,仿佛又看到了那地狱般的景象,“看守...很强..有...有穿着黑袍的...法师..气息...很邪恶...”
黑袍法师?怪物?关押的活人?吴叶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非简单的军事据点,更像是一个进行邪恶实验或仪式的巢穴!托里恩的野心和残忍,远超他的想象。
他包扎完毕,站起身,望向布兰威尔方向。夜色渐深,那座灯塔顶端的光柱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刺眼和不祥,像一只窥视大地的恶魔之眼。溪流的潺潺声,篝火的噼啪声,此刻都显得如此遥远,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笼罩下来。
“骷髅哥,”吴叶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看来我们得去那座灯塔‘拜访’一下托里恩将军的地窖了。有些垃圾,需要从源头清理。”
骷髅哥颌骨开合,魂火跳跃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地里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
“正合我意。垃圾场,需要彻底净化。”
艾琳手臂上敷了圣水药剂的伤口传来阵阵清凉,那股折磨人的黑气和灼痛感似乎被压制了下去。她虚脱地靠在温暖的岩石上,看着吴叶小心地将用过的绷带和药瓶收回意识空间。篝火的光芒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这份沉静竟让艾琳因恐惧而冰冷僵硬的手指微微回暖。
“谢...谢长老大人...”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吴叶摆摆手,没说什么。他目光投向幽暗的林地深处,布兰威尔灯塔顶端那点刺目的光晕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显得越发诡异和不祥,像一只在深渊尽头睁开的独眼。风语林地的安宁终究只是错觉,血腥与邪恶的触须早已蔓延至此。
“休息一下,”吴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三个小时后天亮前出发。”
艾琳点点头,疲惫地合上眼。身体的伤痛虽被缓解,精神的巨大消耗和之前的恐惧仍让她昏昏沉沉。很快,微弱的鼾声便在篝火的噼啪声中响起。
风语林地的寂静被远处灯塔扭曲的光晕切割得支离破碎。吴叶盘膝坐在渐熄的篝火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铸铁煎锅冰凉的边缘。火光在他眼底跳跃,映着深处翻腾的怒火。
骷髅哥高大的骨架无声地贴近,如同另一块从夜色中剥离的岩石,在吴叶身侧投下带着安全感的阴影。它没有坐下,只是像吴叶一样,将燃烧着幽蓝魂火的视线投向那座灯塔。沉默片刻,流畅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冷意:
“那地方的邪气,隔了这么远都冲鼻子。”它的下颌骨开合,话语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把污血、尸脓和溃烂的灵魂一起塞进罐子,搅了几百年发出来的味儿。比咱们在血月下捅穿的那些被老李怨念逼疯的卫兵还恶心。”
吴叶目光一凛:“确认了?跟托里恩的‘血盾’同出一源?”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煎锅把手里粗糙的木纹。
“同源?不如说那峡谷里的小玩意只是开了个胃。”骷髅哥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轻蔑,它伸出覆盖着惨白指骨的手,远远指向灯塔那点惨白的光,
“那边才是正菜。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就像有个烂透了芯的源头在不停往外冒脓!老吴,这地方…”他的声音顿了顿,魂火猛地收缩一下,像是在克服某种不适感,“…给我的感觉,特别‘臭’。”
吴叶心中最后的疑虑被扫清。托里恩掌握的绝非普通邪术,这能腐蚀生命、转化活物的力量根子,就死死盘踞在那座灯塔之下!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彻底点燃的怒火,让他脊背都绷紧了。
“入口守卫,”吴叶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艾琳说很强,还有黑袍法师。能摸清楚虚实吗?”
骷髅哥干脆地摇了摇那颗光滑的颅骨,动作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利落:“有股子邪乎的力场罩着,专门阻隔探查。”它流畅地分析道,“像一层又厚又滑腻的黑皮,裹得严严实实,只把那恶臭透出来膈应人。想看清门道?得走进去才能弄明白。”魂火微微摇曳,映出它下颌骨上象征性的冷硬线条,“看来,威斯特玛这块‘欢迎’咱们的‘地毯’,铺得挺扎脚啊。”
“扎脚?那就把他这块肮脏的地毯撕碎!”吴叶的声音猛地拔高,压抑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他霍然站起,动作牵动衣襟带起的风扑灭了篝火的最后一点余烬。
“卡夏的任务什么时候简单过?但这次不一样!”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刀,狠狠钉在骷髅哥空洞的眼窝上,那里面燃烧的魂火似乎在回应他的怒火。
“这群杂碎!他们杀恶魔,是他们本事!他们宰强盗,是他们活该!可他们对我们的姐妹下手!”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铁块砸在地上,“第三侦察队…艾琳的队长和战友们…”吴叶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被更汹涌的杀意取代。
“他们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