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织的大型星船在自动驾驶下腾空而起。
迁跃的轰鸣中,很快便消失在了群星的深处。
不出意外,这艘星船会默认停泊在湛蓝星域的空间站。
而那位黑塔女士则会完成剩下的对接。
“停云……请原谅我的失职。”
“也许我们都会被这场风暴撕裂,但即便是我——也拥有无法让渡的东西。”
没有线索、没有气息。
星期日宣判了他的死亡。
但她不会相信的。
他……一定在等我!
“嘿,小姑娘,筑梦边境可是明令禁止的未完成施工场地。”
“这里禁止入内,没看到么?”
胡子拉碴的驳领西装的男人打开火机,倚靠在身后的街墙上头。
“虽然对于如今的匹诺康尼而言,这倒是个难得清静的地儿。”
“但是咱们头顶的流星,也许只是往来匹诺康尼的星船们迁跃刹车的尾迹,这里的筑梦师和我谈过,等这里的天空也完全被梦境遮蔽,流星也会消失,因为流星其实不符合匹诺康尼的意境。”
“祂会唤醒旅客对世界之外的心思,而赌城最不需要的……就是流星带来的时间观念。”
他点燃了一根烟,这是今晚的第三支,最近的第四支。
作为一只守墓的老狗,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远比长生种的岁寿更为煎熬的时代,最初的【猎犬】甚至已经遭遇遗忘。
被遗忘,是迷思的延续,是精神的凌迟。
但在这痛苦之中,它不会忘记那个老人同样被遗忘的愿景。
它不会忘记——自己将是他对抗腐化留下的最后恶兽。
“……是你?”
驭空记起了他。
那个默默压下第三张房票,为他们安排了一间双人房的家伙。
原来在那个时候,家族的监视,已经掌控了自己的行踪么。
“我本以为传说中的美梦之都会有不少的精彩。”
“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是披着忆质外皮的霓虹都而已……没有叫上其他猎犬。”
“看来你对自己的本事很有把握,但这里是梦的边境,死了就可能真的等于死了。”
“为了一点薪水送命并不值得。”
“欸,人老了就是话多,总是容易将浪漫的事物灰白的一面告诉别人。”
加拉赫踩灭烟头,“只有共达死亡的尽头,你们这些外头的搅局者才会有重逢的一天。”
“唰——!”
锐利的镝锋几乎如光随至。
猎犬褪下了慵懒的伪装,任其划破脸颊——在远处的天台引发轰然爆炸!
他撕开了优雅的伪装、赤如血的忆质在掌中构建起昔时的利爪!
如狂风骤雨撕向那狐人的颈、心眼脑等周身要害!
驭空从未见过这种战法。
这家伙绝非是什么令使一级的超然怪物。
可他的打法只攻不防、看似散漫不严的每一击攻势。
都势大力沉、都以心脏为盾!
正想一只……寻死的疯狗!
“呲!”
退至崖顶的最后一步,以弓身折化而成的短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但,驭空并没有感到惊喜。
她只看到了后者流淌的并非鲜血……而是忆质。
“干得漂亮。”
“匹诺康尼的最后一张车票,是你的了。”
多目狰狞的秘因魔怪破空而至。
几乎在同一瞬间穿透了驭空的心脏。
他见那张脸在瞬间苍白中不敢置信,惊怒而困惑的坠落向人间。
却露出了祝贺的笑容。
“希望你能喜欢这座城市真正的样子。”
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势。
只瑶瑶看向了千星之城的中央。
不是繁荣的奥帝中心、也不是匹诺康尼剧院或是那天维庞然的表盘上的任意刻时……而是一点微弱的蓝光。
一点光明。
【橡木是庭院的支柱】
【苜蓿传播财富】
【花和鸟】
【我将在火种起舞、我将在火中筑巢】
【失目的蛾子,我为逐光而生,为护光而死】
【种植橙色甜果的家系永远迷失在了一片的白色沙漠,此后,只剩枯死黑色的森林……】
他唱起了一曲童谣。
这首早已被淹没在匹诺康尼虹景下的历史既而高贵又而肮脏。
相较其他家系们的目力、财富、技巧、至诚和耕耘的勤劳。
猎犬们仿佛只有嗅探八卦的鼻子和伤人的利爪。
再加之作为受降的狱卒之后,这份流淌着【压迫者】血液的身份注定不会令人轻松。
“但……老狗不会忘记自己从何而来。”
生命抵达最后的终点,祂向着那一点蓝光,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份力气扣下了膝盖。
不是为了朝拜逝去的战友。
而是为了那片最初的梦想。
在一阵风中碎解为本来的样子——一片游离中注定重归物质循环的忆质。
这一次,在甜果的风息中。
他终能看到蓝发青年的笑容、织梦少女的嗔怪、还有永远都戴着墨镜的星际游侠……千千万万为这世界献出生命的囚徒和狱卒。
琥珀纪2157。
猎犬家系最初的猎犬。
游离了千年的迷因鬼魂。
旧时匹诺康尼自由梦乡游击队的随军猎犬。
钟表匠的送葬者。
美梦的守护者。
今时匹诺康尼猎犬家系的片区安全负责人。
流梦礁的接渡者。
为偷渡者大开其道的背叛者。
家族追逃的要犯。
噩梦的传递者。
唐·阿怀亚特·加拉赫。
死。
——在秩序的力量逐渐归来。
构织其本就不存在的生命的迷因也正在溃散。
从2147到2157的整整十个琥珀纪。
越过千年的时光,他见证这片监狱曾抵达过的那片未来。
却又见证在巨石的高压被击碎之后。
新的巨石又接踵而来、
这压迫甚至要比曾经更为漫长、更为致命、更为隐秘。
因为压迫的塑造者来自于曾经的反抗者。
在不为人知的华丽之下,外域的旅客不会知道这里的员工们只会回到阴暗贫瘠的流梦礁。
那里才是匹诺康尼最初建立的第一片城市。
伴随着钟表匠的离去。
继任者为表对其事业的赞许和其精神的崇拜,为他打造了匹诺康尼最大的坟墓。
令整个匹诺康尼都可以瞻仰他的遗光。
可他在无数次抵达那片墓场后得出了一个答案。
再过华丽的坟墓也无法带回米哈伊尔的灵魂。
那个门童和自己一样。
都不过是一缕什么都无法干预的鬼魂。
所以他迷茫。
他也曾因流梦礁停滞的发展而质疑,质疑那个曾经的梦想是不是太天真。
被压迫者中一定会生出新的压迫者,那我们当初所做的一切又能在漫长的星空下留下什么呢?
可美梦初生的记忆又仿佛就在昨天。
作为旧匹诺康尼旧梦的残党。
以那只猎犬为主体的鬼魂在迷思中凝聚了逝者逸散的执念。
他知道在这场自己无法见证落幕的剧场之中。
直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他都将不会有战友。
他将孤身一人,作为钟表匠在苍老布局中……向腐化斩出的最后一剑,为这座堕落的赌城带来均衡的可能。
而他幸不辱命。
作为摆渡人。
他已将所有棋局的参与者接入了战场。
无论是削减分家对这座统治了千年的世界的掌控、引入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巨石——公司这头鲶鱼作为驱赶的手段。
还是加入钟表匠意志的继承人列车。
相信,都会有一个令人接受的结局。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一座可以恬不知耻到令匹诺康尼人生来活在惶恐与奔波中的美梦工坊……更像是令人窒息的采石监狱!
而他们会在美梦的深处斗个天翻地覆,为这世界带来雷鸣与阴雨!
雷霆和阴雨会带来恐惧和冰冷。
也会惊醒沉溺在幻象中的人、冲刷这世界的污浊……
。
。
伟大的戏剧总在历史上演两次。
一次是悲剧。
一次是喜剧。
我没有亲历过书本上所说的所谓悲剧,石碶时代。
但我却知道,美梦之都的建设尚未成功。
某位医生在生命的最后传达出的被脑死亡的案例需要有人记住,就像滴落血水的耳环和为某一家族专供的定向坑位一样,涉及这人间黑暗的影面。
不公居然毫不掩饰的存在。
有老妖龙在吃人。
我知道在文娱中加入私货不好,但我总该发出一点声音的。
因为相较仿佛透着文艺殿堂气息的鼎鼎作家大名。
网络写手,应该还配得上一个更早时候的称号——文艺工作者。
我是广大文艺工作者的一员呐。
作为舞铲皆集的一员,作为餐桌上的肉排和田野里的牛马,我总不能为食客和农场主说话!
晚上6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