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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走廊里那点仅存的、摇曳的煤油灯光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内瞬间陷入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冰冷而滞涩,带着陈旧尘土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老物件,在时光的侵蚀下,沉淀出的死亡味道。

叶彤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后,脊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如同蛰伏的猎手,一边强迫眼睛适应黑暗,一边将残存的所有感知力提升到极致。

灵力枯竭,护身法器尽失,她此刻能依靠的,只有敏锐的五感和那点尚未完全消散的灵觉。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提醒她身处的绝境。

片刻后,黑暗中渐渐浮现出房间的轮廓。

这里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甚至透着一股刻意的压抑。

一张硬板床靠在墙边,床板粗糙,没有被褥,只有一层薄薄的、发黑的草席;

旁边立着一个掉漆严重的木制衣柜,柜门歪斜,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同样掉漆的书桌,搭配一把缺了条腿、用砖块垫着的椅子。

墙壁是暗沉的土灰色,糊着早已发黄、大片剥落的墙纸,露出里面斑驳的泥坯。

墙纸上还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污渍,在黑暗中看过去,像是凝固的血迹,又像是某种生物的抓痕。

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没有任何与外界连通的缝隙,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像是一口精致的棺材,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叶彤缓缓走到书桌前,指尖在桌面上摸索,很快触碰到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灯座冰凉,带着金属锈蚀的触感。

她从口袋里摸出火柴——那是从行李箱侧袋里摸到的,划亮一根,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

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灯芯,昏黄的光晕应声亮起,勉强驱散了书桌周围的一小片黑暗,却也让房间角落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重扭曲,如同蛰伏的鬼魅,在暗处虎视眈眈。

她将行李箱放在桌上打开,金属搭扣碰撞的声响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安的回音。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鉴宝工具:放大镜、镊子、软布、几支不同型号的探针,还有几本关于玉石、骨骼、绘画、古董修复的古籍复印件,甚至还有一小瓶贴着“净化水”标签的透明液体,瓶身没有任何说明,不知成分如何。

工具很齐全,显然是为“鉴宝学者”这个身份量身准备的,但对于应对那些真正的“灵异”藏品,这些凡俗工具能起到多大作用,叶彤心中实在没底。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写着【被尸水浸透的玉佩】的纸条上。

在煤油灯的光线下,那暗红色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沿着纸面隐隐流动,原本就浓郁的死气变得更加清晰,顺着空气钻入鼻腔,是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腐肉与污水的恶臭,令人作呕。

叶彤指尖微动,能感觉到纸条上附着的阴寒之气,如同冰锥,顺着指尖缓缓渗入体内,让她原本就受损的经脉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不敢大意,将纸条小心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里,那里靠近胸口,能感受到魂火符残留的一丝暖意,或许能稍稍压制纸条上的阴煞。

处理好纸条,叶彤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尝试运转师门心法。

然而刚一催动灵力,经脉便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搅动,原本就枯竭的灵力如同干涸河床里的涓涓细流,勉强流动了几下便再次停滞。

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能施展像样法术的程度,至少需要两三天,而副本的时限只有三天,根本来不及。

时间紧迫,她必须另想办法。

叶彤的目光再次落回行李箱,伸手拿出那本关于玉石鉴定的古籍复印件,借着煤油灯的光快速翻阅。

纸张粗糙,印刷模糊,却记载着不少关于古玉的奇闻异事。

书中写道:

“玉,石之美者,性寒,能养人,亦能养魂。

久浸尸水、饱吸怨气者,为邪玉,性烈,噬生魂,藏怨煞,遇阳气则躁动,遇阴邪则更盛。

鉴此类玉,先避其煞,再辨其质,切不可直接触碰,否则阴气入体,轻则重病,重则殒命。”

书中还提到,民间有土法可暂时压制邪玉的阴煞:

用朱砂混合糯米汁涂抹玉身,或置于正午阳气最盛之处暴晒,亦或是用阳气充足之人的精血绘制简易符纹,可短暂隔绝阴气侵蚀。

看到这里,叶彤心中微微一动。

她虽然灵力匮乏,但一些不需要大量灵力驱动、仅借助外物或特定仪轨的小手段,或许可以尝试。

尤其是精血符纹,她的精血蕴含着修士的本源阳气,即便灵力不足,也比寻常人的精血更具驱邪之力。

就在她凝神思考应对之策时——

“咚……咚……咚……”

沉闷的、富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从墙壁的另一侧传来,像是有人用拳头在缓慢地捶打木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次敲击都像是落在叶彤的心上,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声音不像是用手敲出来的,力道过重,节奏也过于僵硬,反倒像是……用某种坚硬的、没有知觉的东西,比如骨头,在一下下地撞击着墙壁。

叶彤瞬间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侧耳仔细倾听。她记得,隔壁3号房的玩家抽到的藏品,是【少女的腿骨】。

难道那根腿骨……自己动起来了?

敲击声持续着,缓慢而固执,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诡异执着。

伴随着敲击声,还隐隐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木头的窸窣声,从墙壁的缝隙里渗透进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隔壁房间里爬行,又像是在试图穿透墙壁,来到这边。

叶彤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危机四伏的宅邸里,好奇心往往是催命符。

她迅速将煤油灯的灯芯捻到最小,只留下豆大的一点光芒,刚好能看清房间内的大致情况,又不会因为光线太亮而成为黑暗中目标。

.同时,她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锋利的镊子,紧紧握在手中,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敲击声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像是耗尽了力气,又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渐渐停了下来。

房间内重新陷入死寂,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墙壁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还没等叶彤松一口气,另一种声音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音乐。

断断续续、音调扭曲的音乐声,从走廊尽头的方向飘来,穿过厚重的门板,钻进房间里。

那是一段极其简单的旋律,却被演绎得尖锐刺耳,像是老旧的八音盒发条即将耗尽时发出的悲鸣,每一个音符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毒与不甘,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压抑得喘不过气。

叶彤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是【怨灵缠绕的八音盒】。

那个抽到这件藏品的玩家,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看来,夜晚的宅邸果然不属于他们这些“客人”。

当夜幕降临,那些被收藏的诡异藏品便会挣脱束缚,在这座封闭的宅邸里肆意游荡,而他们这些玩家,不过是送到嘴边的猎物。

她必须尽快找到自保的方法,撑过这个夜晚。

叶彤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古籍上,关于“阳气压制”的记载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她自身阳气因伤势和灵力枯竭而衰弱,但或许可以借助外物,汲取周围环境中残存的阳气。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缓缓扫视,最终定格在那张硬板床上。

床是用老松木打造的,松木属阳,尤其是这种有年头的老木,吸收了常年的人气,即便被放置在这阴寒的房间里,也应该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阳气。

叶彤起身走到床边,指尖在床板上轻轻敲击,仔细倾听每一处的回声,同时用掌心触摸木质纹理,感受着其中的气息变化。

这是她从一本风水古籍上学到的技巧,不需要灵力,只依赖经验和敏锐的感知,就能分辨出物体中蕴含的阴阳之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诡异声响此起彼伏:

时而传来八音盒扭曲的旋律,时而有重物拖拽的摩擦声,时而还有隐约的、如同孩童哭泣的呜咽声,仿佛整座宅邸都活了过来,在黑暗中上演着一场恐怖的狂欢。

叶彤不为所动,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的触感上,排除一切干扰,寻找着那丝可能存在的阳气。

终于,在靠近床头的一块床板下,她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阴冷环境格格不入的温润气息,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就是这里!

叶彤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从工具箱里拿起那把锋利的镊子,用尖端在那块床板上小心翼翼地刻画起来。

没有朱砂,她便用魂火,用血辅佐,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在木板上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安神辟邪”符纹。

刻画符纹的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每一笔都需要集中全部意念,引导精血中的阳气融入木纹。

做完这一切,叶彤已是满头虚汗,指尖的伤口隐隐作痛,体内仅存的一点力气也几乎耗尽。

她靠在刻画了符纹的床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从床板传来,驱散了些许周身的阴寒。

她将煤油灯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依旧紧紧握着镊子,闭上眼睛,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只能保持浅眠,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门外、墙内的一切动静,神经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

长夜漫漫,危机四伏。

鉴定尚未开始,真正的生存考验,却已经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叶彤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渔姽熟睡的脸庞,小家伙紧紧抓着她衣角的模样,还有那枚魂火符残留的温暖。

“渔姽……等我。”她在心中默念,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的衣袋,那里藏着那张诡异的纸条,也藏着她活下去的信念,“我一定会回去的。”

黑暗中煤油灯的光晕微微摇曳,映照着她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在这绝望的囚笼里,点亮了一丝不屈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