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如水波般荡漾、消散，囚车的冰冷触感和萦绕鼻尖的淡淡血腥气瞬间被一股柔和宁静的檀香取代。
叶彤发现自己正站在卧室的中央，窗外月光正好，微风拂过纱帘，带来后院草木的清新气息。
夜晚的宁静与法庭上的枪声、尖叫形成了近乎荒诞的对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干净，没有手铐，也没有沾染任何血迹。
睡衣平整如新。
【怎么了？】渡魂也在身边，看到她恍惚的表情后连忙上来关心，【杀人太累了？】
不是，是心累。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精神深处的倦怠，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她。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回答。
她只想放空，彻底地休息。
叶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直接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意识迅速沉入黑暗，她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第二天叶染带着老两口出去旅游了，没有人关注叶彤的状态，管家和做饭阿姨也都放假，还是渔姽贴心地往叶彤面前放的零食和剩菜。
期间似乎醒来过一两次，迷迷糊糊地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然后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第三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叶彤终于自然醒来。
头脑是久违的清明，身体也恢复了力气。
她起身，慢条斯理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
渡魂终于找到机会，围上来，再加上黑豹渔姽和纸新娘，还有耳垂上时不时帮腔的耳钉，叶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让自己感觉疲惫的不是杀人——毕竟自己都快成熟手了，不至于。
是那种感觉，那种她作为副本参与者，在现实规则的副本里，只有靠违反法律才能完成任务的不适感。
进化副本的暗示很明确了。
这个现实世界需要“打破规则”，迎接新的东西了。
她能接受，能看透，不知道四水和阿夏能不能。
三言两句讲完副本经过，渡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诡异地沉默下来。
叶彤摸了摸肚子，正准备弄点吃的，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透过可视门铃，叶彤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青栀。
她还是那么可爱，那么好懂，从猫眼里都能看出她那副求人办事的态度。
叶彤打开门。
青栀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便装：“叶姐姐，嘿嘿，看来你刚起床呀。”
“新年好啊。”叶彤侧身让她进来，“你们部门已经开始上班了吗？”
青栀笑嘻嘻地挤进门，很自来熟地换上拖鞋：“我们哪有年节的概念呀，有活儿就得干。”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像是闻到了什么，“咦？叶姐姐你家里……好像挺热闹？”
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客厅角落，那里虽然空无一物，但渡魂、渔姽和纸新娘的气息似乎让她有所感应。
叶彤没接这茬，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又给青栀拿了瓶新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什么事能让你大过年找上门？”
青栀接过水，表情稍微正经了些，但圆圆的眼睛里还是闪着光：“确实有个棘手的案子，需要叶姐姐你这样……嗯……既有本事，又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人帮忙。”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们盯上一个叫‘归一圣瞳教’的邪教组织，他们最近活动很频繁，教徒逐步增多，已经到了威胁公共治安的地步了。”
她眼神意有所指地看着叶彤，显然对叶彤的“丰功伟绩”有所了解。
“邪教？”叶彤喝了口牛奶，语气平淡，“你们特调组还管这个？”
“普通的邪教当然不归我们管，”青栀摆摆手，“但这个‘归一圣瞳教’不一样。他们宣扬能开启‘真实之眼’，窥见世界本源，甚至能连接‘彼岸’。我们有一些证据表明，他们可能真的有点东西，已经有好几起失踪案和离奇死亡事件可能与他们有关，死者身上都有他们教派的标记，死因……很古怪。”
她拿出手机，调出几张加密照片给叶彤看。
照片上的尸体表情极度惊恐扭曲，眉心却都点着一个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朱砂“眼睛”图案。
“我们试过安插卧底，但要么失联，要么回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精神似乎受到了严重污染。常规手段很难渗透进去，更别说接触到核心了。”青栀叹了口气，小脸垮了下来，“所以组长才让我来请你帮忙。他觉得……你或许有办法应对他们那些‘非常规’的手段，而且……”她偷偷瞄了叶彤一眼，“你好像不太怕把事情闹大。”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
叶彤看着照片上那诡异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有些不适。
现实世界的“异常”似乎越来越多了。
“需要我做什么？”叶彤放下牛奶杯，直接问道。
青栀见她有意，立刻来了精神：“我们查到他们近期可能在西南边境的一个小镇有一次秘密集会，据说会有重要人物出席。我们希望你能混进去，摸清他们的底细，尤其是他们那种‘非常规’力量的来源。如果能找到机会……最好能想办法瓦解他们的核心层。”
她递过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这是基本资料、集合地点和接头方式。我们会给你准备一个合适的身份，并提供远程支援。但一旦进入他们的地盘，一切就要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风险很高。”
叶彤接过文件夹，随手翻了翻：“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能动身。”青栀说道，眼神里带着恳求，“叶姐姐，这次真的要靠你了！我感觉这个邪教很危险，不能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了！”
看着青栀那副“全村希望”的表情，叶彤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
她点了点头：“行，我准备一下。”
“太好了！”青栀立刻眉开眼笑，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是蓝牙耳机一样的装置，“这个你拿着，特制的通讯器，加密频道，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联系我。还有，千万小心，感觉不对劲就撤，安全第一！”
送走欢天喜地的青栀，叶彤回到客厅，看着手中关于“归一圣瞳教”的资料，眼神渐深。
渡魂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听起来比副本还麻烦。】
渔姽蹭了蹭她的腿，抱住，表示它会保护她。
纸新娘安静地立在阴影中，红盖头无风自动。
耳钉也微微发热，传递着支持的意念。
叶彤摸了摸耳垂，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怕什么……”她低声自语，“憋了一肚子的火，自然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