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惹袖叠,
梅花开成雪。
我听钟声在寺外踪灭,
梦诵佛谒
步步行来
步步凄绝
在那深不见微光的万年谭底,强行封印着一魂一魄,死死钉在一朵金莲之上,不得湮灭,不得逃脱,受尽折磨,而这一处谭底,居然就在珈蓝寺内!
得这一日,郭班主来珈蓝寺上香,敬这供奉的满天神佛,剥去金莲,等于毁了自己修行多年的不毁肉身,苍梧面色苍白如雪,双手合十,紧闭双目,这就是要随时去了。
额间莲花印记已经四散,命不久矣。
留住血脉他付出了毕生的代价,也不过换来了长眠而已,碧水站在他的身边,美人终也迟暮,这般老态再也不见柔情似水的容颜。
二人敬郭班主在首位,竟是双双跪下。
郭班主猛的站起来避开,都是曾经的伙伴,怎会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栾云平更是受不起,站在门口不曾回头。
郭班主:苍梧,碧水,你们又何必如此!
苍梧:(敛了眉眼)世上不再有苍梧,施主,只求你守住他,至善之人世间独有,不得入轮回,也不得消散于天地间,至善之人得尝了爱恨因果,懂了七情六欲,唯独如何都不得恨因,施主做到此刻,已是不易。
碧水:(冷淡)我们夫妻二人决定隐匿这珈蓝寺……
“慢着!!!”
栾云平拦之不及,被来人破开房门闯了进去!
这通身的气派怎么这么熟悉?栾云平回头还没看清楚,门又被挥手关上。
郭班主:(惊讶)景怀?
来人一袭黑金古衫,额间金色莲花印记毫不遮掩,
景怀:(笑)多谢郭班主照拂我儿了。
碧水:你怎的就下来了,不怕扰乱历练因果吗?
景怀:(无谓)因果造化早就被他们自己弄乱了,不然你儿子怎的才二世就魂飞魄散?
苍梧:阿弥陀佛。
景怀:行了,一起历练的时候怎的不见你如此虔诚信佛?因果不由,就算你们剥离自己的元神给他加身,他也活不了,还是取回来吧。
郭班主:深知我等如此利用,那个孩子一丁点的恨意,哪怕是厌烦,都没有……
景怀手里抚摸着金色雨滴吊坠,完完整整的一颗,窥探完记忆以后,他便修复好了,嘴角带着笑,不易察觉。
景怀:情根深种不由人,不是么,苍梧,碧水。
二人无言。
景怀:怀儿之死对我儿打击不小,杨家居心叵测,不可小觑,他毕竟没有伤到我儿,我也不好跟他撕破脸皮打的两败俱伤。
郭班主:(袒护)与小辈无关。
景怀:我没有怪罪小辈的意思,我今天来,上方世界各路眼线怕是都知晓了,长话短说,把怀儿那一魂一魄给我。
栾云平在外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那铺天盖地的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
苍梧:不可。
碧水:(燃起希望)景怀,你能救我儿?
景怀:这些年我一直再查当年毁天灭地那一战,梅家叛乱,如今看来,真相没有那么简单,最后一个老太君也殁去了,真相就又远了一步,杨家拥有篡改伪造记忆的能力,所以我不相信杨家是无辜的,梅家也待考究,唯独杨家存活老太君,且活了这么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碧水:那你索要怀儿一魂一魄又为何?
郭班主:你打算让小辈们去查?
景怀:是这个打算。
郭班主:有的小辈都还没有觉醒,尚待历练考核,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郭班主一袭湘绣大褂孑然而立,透漏的无一不是对徒弟们的负责。
他德云社作为这一辈历练的基站,他的责任任重而道远,筹谋的每一步都极其不易,小辈们的能力未曾可知,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像杨家小子,觉醒了如此之久他都没有察觉,以后前途必定长远恢宏。
景怀:我儿收了我养在画卷竹林里的小稚子,你可知道?
郭班主:嗯。
郭班主马上反应过来
郭班主:你竟算计到如此地步?
景怀:在竹林里温养了几千年,也生了精魄,曾帮了杨家小辈一次,虽然竹林考核不至死,不过也看得出稚子已生出心智,便把怀儿的一魂一魄温养到此稚子身上吧,给我儿照拂,虽然不一定有希望,但是……怀儿那么敬重我儿,为了他而死,这就是他们俩的因果。
苍梧静了半天,终是点了点头。
景怀背过手,睥睨众生的气质显露无疑,那隐隐生出的祥云印记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黑金相见的长衫无风自动,对精神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与君主,差的不过尔尔。
景怀:因为怀儿之死,我儿与杨家小辈生了嫌隙,精魄救了他,此番让怀儿温养在稚子身上,也是他们的因果。
郭班主:你算尽天下因果,却也有失手的时候。
差点算死了自己的儿子!
景怀:你打不过我,别讨口舌之利。
苍梧禅指一挥,谭底冰裂,淡的不能再淡的绿色荧光被金莲托着慢慢浮起。
苍梧:金莲既已剥离,那便是他的了……万一温养失败,金莲能救稚子一命。
这个万一,是就连算尽因果的景怀都不确定的万一。
碧水:那……怀儿的记忆
景怀:由了他,残念也是觉醒的根本。
……
大雪茫茫,珈蓝寺再也没有穿着破袈裟的和尚,只有一个弯着腰穿着破烂棉絮的老人。慢慢的扫着雪,而旁边同样是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眼睛里带着希望,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