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辽阔,无处葬我。
于筱怀紧紧握住了张云雷的胳膊,任由墨绿色的血四处流淌,那由他的身体消散的点点荧光,转瞬即逝,亦如他的妄想,渺小又悲哀。
于筱怀:(笑的干净)……叔。
张云雷:乖,筱怀,别说话,叔一定会救你。
于筱怀摇了摇头,看向了痛苦的杨九郎。
于筱怀:……叔,您一定要相信九郎叔。
张云雷:我……本就信他的。
这句话,他说的小心又温柔。
至今为止,陶云圣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呼吸不得,言语不得,那荧光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欢喜,轻轻的叹息,他握而不得,留而不得。
“唵!!!!!”
带着怒气的佛音,悠长又沉重,炸响在上方世界,这佛音带着攻击,杨府门前的杨父杨母毫无防备,面色痛苦,明显承受不住,哇的一口,竟是双双吐血!
于子穆终究还是出手了,青色玉笛婉转悠扬,带着安抚,终是让杨家夫妇稳住了心神。
张云雷顾不了那么多了,看着快要透明的于筱怀,金色瞳孔极致绽放,强而有力的金色禁制将他们两个围住,可……
点点荧光透过禁制依旧消散的无影无踪,张云雷慌了……
筱怀……
没有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求生意志。
张云雷:筱怀!你看着我!看着我!
于筱怀的确是看着他的,笑的干净纯粹,可……
眼神不在他这儿,失了一魂一魄的他本就活不了多久。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极致的寒冷,抬起头,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身上,睫毛上,他看不真切,但他知道……是雪。
又是一场雪啊……
爷爷曾告诉他……
母亲与父亲的结合有违天道,这天道无一不例外都会惩罚在他的身上。
情痴,别离,苦难,一一都会找上他。
当情痴应验的时候,他就知道,报应终究还是来了,但是他一点都不难过。
即便是他终将会陨落在寒冬腊月。
本来是飘零的雪花即刻间纷纷扬扬,于筱怀眨眨眼,欢喜异常,可……
灵动的眸再也眨不动了,黝黑的瞳孔瞪的大大的,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正在变成淡淡的绿色。
直至荧光完全消散,他也不曾转头看陶云圣一眼,张云雷还保持着扶于筱怀的姿势,却保不住于筱怀一心赴死的心。
和尚终究还是来晚了,庄严肃穆的脸在看到消失的无边无际的绿色荧光时,龟裂开来。
佛魔本就在一瞬间,若是没有于子初的压制,他早就走火入魔了,但是他无视了一切对他又惊又怒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张云雷,最后目光落在了陶云圣的身上。
“卐!”
又是一句佛音,和尚手中的权杖重重打向陶云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重创!
这还没完!权杖回到了和尚的手中,只见他的手中带着红黑色的火焰直直拍向陶云圣的天灵盖,纯净的几乎淡的快要看不见的魂魄轻轻的飘了出来,没有半分意识,目光呆滞,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于筱怀的面容。
张云雷瞪大了双眼,杨九郎也不可置信。
只见和尚小心翼翼的引导着于筱怀的一魂一魄飘到了他的钵盂中,额头竟然见了汗!
观望的人终还是反应了过来。
杨父:(气级)好你个妖僧!!竟然如此羞辱于我杨家!!当我杨家无人了吗!!
杨九郎此刻再也不见痛苦之色,孝服褪去,火红长衫加身,满眼失望的看着偌大的杨府,满脸怒容的双亲,他慢慢站了起来。
杨母自然是看到了他此番作为,又惊又怒。
杨母:(尖叫)好你个不孝子,你太祖奶奶还未入土!你想作甚?!
看着完全失于德行的杨家主杨夫人,众人算是完全从那个干净少年的情绪中回过神了,纷纷四散逃命,要下已经不是再观望的时候了,而于子穆也消失不见。
放好钵盂,和尚双手合十。
和尚:阿弥陀佛。
生生震碎了困住杨九郎的地牢。
和尚看也不看他们。
和尚:(面无表情)今日恩怨,与三个小施主无关,你们尽快回去吧。
张云雷:(站起来)陶……
和尚:我若不重创他,无法摧毁怀儿的执念,放心吧,他心脉无事,带他走吧,贫僧与杨家,还有事要了解。
和尚看向张云雷,向他行了一礼,张云雷是晚辈,自然不敢受,侧身躲开。
和尚:替我谢过你父亲。
这路话人情味十足,张云雷仿佛看错了人。
“阿弥陀佛……”
悠长的佛音再次响起,他终究还是和杨九郎扶起陶云圣离开了,他已经深深地明白自己与上方世界实力的天差地别,若没有老头子,他什么也不是,想必在张家,老头子也是暗中帮忙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震慑了张家那些吃里扒外的外戚。
他……终究还是活在他父亲的光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