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纵被路北方这么狠怼,顿时不敢再吱声。
张天纵不吱声,李丹溪、朱郴州也不说话。
办公室安静下来。
路北方阴着脸,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此刻,路北方的脑壳很疼,真特娘的疼!他虽然是省领导,但长江新港,就是他从一开始便主导建设的项目,时间久了,就像他的孩子,有了深厚感情。如今,这个“孩子”,前有华彩公司徐广成步步紧逼,现在又冒出个黑三资本举牌叫板!这被人前后夹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路北方的眉头虽然紧皱,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心里清楚,黑三资本此次的举动,肯定绝非偶然!毕竟,他一个天际城的国际性的投资公司?一般多以追求利益至上,即便他们手中持有超过5%的股票,也不会提出增派高管来浙阳的要求!现在,既然他们也提出,要派人取代张天纵,要更换高管!而且与华彩公司的利益诉求相同,这就不得不怀疑,这背后,肯定有着复杂的利益纠葛,和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样分析,说不定这黑三资本,与华彩公司,就是一致行动人!!
“许主任,你进来一下嘛!”
路北方根本没心思安慰情绪失落的张天纵,而是眸光一冷,走到门边,朝办公室许常林喊话道:“你立刻通知证监会浙阳监管分局的赵奕秋局长,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就说有重要事情要商议,请他务必快点!”
“好的!我这就联系赵局长!”
许常林应着,忙着联系赵奕秋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赵奕秋喘着粗气,走进了路北方的办公室。
路北方和赵奕秋是老熟人,路北方在湖阳任市委书记时,湖阳上市的几家公司,那些资料,都是过了赵奕秋之手的。
这回,赵奕秋刚坐下,路北方就开门见山道:“赵局长,将你喊来!就是眼下长江新港的事情?我相信,这事儿,你关注到了吧??”
作为证券监管行业的官员,赵奕秋当然知道长江新港现在爆发企业高管之争之事。他喘着粗气在李丹溪身边坐下,点点头,神色凝重道:“路省长,这件事情,我们肯定关注到了!而且,我们也觉得,这华彩公司的意图,十分明显!他们就是想在新港集团,增派代表他们利益的高管,甚至,可能有取代张天纵张总,实现对长江新港绝对控制的想法!”
“卑鄙,可恶!”朱郴州嘟囔道。
赵奕秋没理会朱郴州,接着再道:“现在长江新港面临的问题,有点像当年的万宝之争!想当年,有家叫保能的企业,想恶意收购优秀地产公司宛科地产。宛科地产的管理层,便与保能系,围绕公司控制权的激烈博弈。结果导致A股市场上,发生了规模最大的一场公司并购、与反并购攻防战。现在,我越看这事,越与当年的宛保之争相拟。现在,华彩公司牵头,其他一些投资机构在后面暗暗助力!而且这些机构,像商量好似的,都在声援华彩公司,暗中形成一股力,对抗咱们高管和大股东团队!”
路北方见赵奕秋作为监管层,只是陈述现状,却未拿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顿时心中不爽,他冷哼一声,走近赵奕秋,带着愤恨道:“亦秋,你作为监管层面的领导,明知道这帮人串通一气,想控制新港集团!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我告诉你,长江新港,可是关系到浙阳经济发展重要企业,也是重要的战略支点!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那肯定将浙阳的经济搅得乌烟瘴气,这最终受损的是谁?是地方政府,是浙阳三千四百万百姓!是我们的国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奕秋被路北方这番激烈言辞批评,顿时有些尴尬。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忙解释道:“路省长,您先消消气。我们监管层一直在密切关注此事,也在积极研究应对措施。但目前情况复杂,华彩公司这边还好说,他是浙阳的企业,而且他们最先布局,也是开发区码头的原始股东,他们的底细,我们清楚。但是,这刚拱出来的黑三资本,我们就难查了!因为作为全球资本市场有名的投行,其业务遍布全球!他们的资金流向,犹如一张巨大的蛛网,不是一般人能理清的。而且,他们的资金,很大都在国外,若让我们彻查这家公司是否存在与华彩公司存在关连?难度相当大!”
路北方看着赵奕秋苦丧的脸庞,心里感觉又痛苦又好笑。
不过,他转而眼神愈发锐利道:“赵局长,你说黑三资本难以调查!那咱们先不查他,先直接调查华彩公司再说!华彩公司就注册在浙阳,他们想在这里掀风作浪,我们不查他查谁?你这次,就从华彩公司的每笔重大投资、每一次股权变动入手,顺藤摸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给我将这家公司的老底扒出严来。呃,对我,我会省政府办公厅通知银行、税务、工商等部门和你们协作,共享信息,形成调查合力!我就不信,他们能将所有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在此时,路北方的心里,还有个龌龊想法。
那就是由赵奕秋的证监分局牵头,省里部门齐上阵,将华彩公司查个底朝天。
当然,最好就在其中查出点问题,这样,他们公司老总徐广成牵涉其中,自然就没有精力在网上挑衅和攻击长江新港的张天纵了!
赵奕秋心神领会,微微颔首,神色凝重道:“好!路省长,我这就回去安排!一定全力以赴,尽快将华彩公司给调查清楚!”
赵奕秋确实是抱着响应路北方的号召,切实履行监管职责,才以证监会浙阳分局牵头,联合了浙阳国税、浙阳工商,去找华彩徐广成麻烦的。
哪知道,徐广成这人精,早就有预料一般。他不仅对上门调查之事置之不理,更是声称身处国外做手术,无法回国,完全一副置身事外、逍遥自在的模样。
知晓徐广成找了借口,拒之不见,赵奕秋气得脸都紫了。
但是,徐广成早就是米国国籍,此时人在国外,哪怕狂得没边!赵奕秋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赵奕秋只得带着团队六七人,先到华彩公司注册的酒店,查了华彩公司的账,并约谈现在公司的负责人南宫悦儿。
翻完厚厚一摞账本,又仔细比对各项数据,赵奕秋眉头紧锁。
因为大家翻箱倒柜大半天,基本没什么发现,账目上,每一笔收支都清晰合理,还有专业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审计报告背书,白纸黑字,挑不出一丝错漏。
南宫悦儿看着一大帮浙阳相关执法部门的人,来将公司搅得底朝天,她倒不慌不忙,端坐在她的经理椅上,慢慢地磨指甲,妆容精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傲慢。
见众人毫无所获,南宫悦儿还带着奚落的口吻道:“赵局长,我们华彩一直合法合规经营,这账目经得起任何查验。您要是还有其他疑问,尽管提,我们定全力配合。”
赵奕秋看着南宫悦儿漫不经心那样,索性进一步上前问道:“南宫小姐,我们此次调查华彩,就是想知道,咱们华彩,与黑三资本举牌,有没有间接或直接的关联?你要知道,按照咱们这里的法律,若华彩公司与黑三资本是一致行动人,是必须要向社会公众披露的。”
南宫悦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笑容,轻轻吹了吹手中的指甲道:“赵局长,您这问题,问得好幼稚呀。我们华彩和那黑三资本,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可能是所谓的一致行动人呢?”
赵奕秋目光一沉,严肃道:“南宫女士,希望你能如实说明情况。目前长江新港局势复杂,若华彩与黑三资本真有隐秘关联,你们又不披露信息,将对整个市场的秩序,造成极大冲击!若到后来再查出来,可是要给予重罚的!”
南宫悦儿轻笑一声,双手摊开,伸个懒腰道:“赵局长,你就算重罚,也没用啊!我说了,我们华彩,有自己的发展规划,没必要和什么黑三资本、红三资本搅一起。”
赵奕秋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挫败:“好吧!南宫女士,既然你这般说了!那今天的调查,就先到这儿吧。不过,后续如果我们还有疑问,希望你能继续配合我们。”
南宫悦儿优雅地站起身,微微欠身:“那是自然的,赵局长,慢走不送呆。”
说完,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姿态,到阳台上,侍候她的花花草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