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凡的话语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虚伪与恶毒的嘲讽,仿佛已经看到了苏皓屈辱跪地、任人宰割的场景。
苏皓依旧沉默,仿佛化作了一尊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的石雕,唯有那深邃的目光,依旧平静地扫视着天空中的强敌。
“咚!咚!咚!”
就在这时,唐人街城墙之外,遥远的地平线上,传来了沉重如闷雷、整齐划一、蕴含着无尽杀伐之气的轰鸣声!
那是战鼓在擂响,是战靴在踏地,是兵甲在碰撞!
灵蟒、螭霜、荒兽三卫,超过三十万最精锐的御庭战兵,得到了最终的指令,开始协同推进,从四面八方,如同钢铁洪流般,向着唐人街那摇摇欲坠的护城大阵,发起了总攻!
只见那尊由荒兽御卫战阵凝聚出的千丈蛮荒巨人虚影,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抬起山岳般的巨足,每一次踏下,都让大地剧烈震颤,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它挥动如同陨星般的巨拳,裹挟着三十万战兵的磅礴血气与杀意,悍然砸在“太上两仪缚灵大阵”那早已布满裂痕的光幕之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光幕剧烈扭曲到极致,爆发出刺眼欲盲、仿佛回光返照般的炽烈灵光,无数符文瞬间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瓦解!
主持大阵核心的数十位华夏长老,如遭重击,齐齐狂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脸色瞬间灰败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只剩下绝望!
这先贤圣殿耗费了无数代人心血与资源布置的终极防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显得如此脆弱,摇摇欲坠!
“苏金仙!”
一位资历较老、心志本就不算坚韧的华夏长老,终于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困、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与濒临死亡的极致恐惧,带着哭腔嘶喊出来,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绝望的哀鸣与哀求。
“为我们......为我们数亿族人......求求您......低头吧!”
“住口!贪生怕死之辈!”
万绝尘猛地一声怒喝,如同垂死雄狮的咆哮,强行打断了那位长老的哀鸣。
他须发皆张,嘴角溢血,老眼之中虽也有无尽的绝望,却更有一股玉石俱焚、宁为玉碎的决绝刚烈。
“金仙大典已成!祭祀已毕!万修见证!苏金仙便是我华夏全族公认的最高领袖,承载着我族最后的希望与气运!他的尊严,便是我华夏全族的尊严!即便......即便今日华夏举族覆灭,玉石俱焚,只要苏金仙还活着,我华夏的传承便不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终有一日,必能复兴!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老夫第一个毙了你!”
那位长老被呵斥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羞愧万分地低下头,不敢再言。
但更多的长老,包括云知意在内,眼中都已是一片死灰般的绝望,看不到丝毫光亮。
刚刚因苏皓出现而燃起的希望之火,如此短暂,转眼就要被这无情而残酷的现实彻底踩灭、熄灭了吗?巨大的悲凉与无力感,淹没了所有人。
‘哥哥......’小艺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望着苏皓那如山岳般沉稳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孤寂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担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小手将他的衣角攥得死紧,仿佛那是她与世界最后的连接。
苏皓静立原地,默然无声,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威胁、哀求、悲鸣,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在酝酿着什么。
......
晶寒界王城,御庭深处,一座高耸入云、可俯瞰小半个繁华王城的孤高露台之上。
白衣胜雪、气质孤高绝世、仿佛不染丝毫尘世烟火的孤月,正负手而立,清冷的目光遥望着北方龙洲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片被恐怖威压与肃杀气息笼罩的土地。
御庭太子张全池恭敬地垂手立于其身后三步之处,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了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的思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去了漫长岁月,孤月那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打破了露台上令人压抑的沉寂:“算算时辰,秦旭尧......率领的三卫联军,此刻应该已经抵达龙洲唐人街,与那位新晋的‘华夏金仙’......正式照面了吧。”
“回孤叔,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张全池连忙微微躬身,语气沉稳而周密,带着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为确保万无一失,防止那苏皓狗急跳墙,临死反扑,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小侄不仅调动了灵蟒、螭霜、荒兽三卫全力出击,更以御庭之名,敕令文州、雷州、玄州、泽州、禹州、澜州、牧州等七州州主,以及三位镇域军司的军主一同前往助阵,布下十方锁空大阵,绝其遁逃之路。
此外,为防万一,小侄还特意请动了常年守护‘葬剑谷’、几乎从不踏出禁地半步的‘幽影’、‘玄晦’二位供奉暗中策应,以防不测。
此刻的唐人街,早已是铁桶一般,水泼不进,天罗地网!
任那苏皓有通天彻地之能,三头六臂,也绝无逃出生天之可能!唯有伏法授首一途!”
“嗯。”
孤月微微颔首,淡漠得不含一丝情感的眼中,极其罕见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之色,如同冰封万载的湖面掠过一缕微不可见的涟漪。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付一位金丹中期的当世巨头,无论多么谨慎,无论动用何等雷霆手段,都不为过。全池,此事......你思虑周全,调度有方,办得甚好。”
张全池脸上顿时难以抑制地涌现出狂喜之色!
那是一种近乎失态的激动,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褒奖!
他深知眼前这位白衣孤月眼界何其之高,性子何其之冷,其赞许是何等难得!
他成就金丹、被立为御庭太子百余年来,殚精竭虑,兢兢业业,这还是第一次得到对方如此明确、不带丝毫勉强的正面评价!
这简短的几个字,其分量重逾山岳!